第42章 爹不亲，娘不疼

川又家。

川又龟男裹着毯子，坐在沙发角落，那条打着石膏的左腿僵硬地伸着。

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神经质地转动着，耳朵时不时抽动一下。

“龟男……龟男……”  若有似无、不带任何感情的呼叫声，又一次钻进了他的耳朵。

“啊！”

龟男猛地一哆嗦，惊惶地看向空无一人的玄关方向。

随即冲着二楼嘶哑地咆哮：“川松！川松！你死哪去了！下来！快下来！”

不多会，楼梯间带着不耐的拖鞋声响起。

中川川松一脸不情愿地出现在楼梯口，身上还穿着睡袍，头发蓬乱：“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都中午了，睡什么睡！去，去把门打开！”龟男指着玄关门，声音发颤，“有人在叫我，就在门口，你去看看！”

中川川松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又来了？老东西，你是不是想装神弄鬼把我吓跑，好赖掉离婚的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阳光刺眼，空无一人。

“喏，看到了？鬼影都没一个！”中川川松砰地一声甩上门，语气带着讥讽，“我看你是被自己吓破胆，杯弓蛇影了！”

龟男没有反驳，只是缩在沙发里。

昨夜的恐怖经历太过真实。

那冰冷刺骨的触感，那无法抗拒的拖拽感，还有跳楼时骨头断裂的剧痛……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

再来一次？他这条老命绝对交代了。

他猛地抬起，嘶声吼道：“你不是想离婚吗？离，现在就离！把这鬼房子卖了！老子一天都不想待了！立刻！马上搬走！”

中川川松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守财如命，忍了她浪荡这么多年都不肯松口的老东西，昨晚就被吓唬了一下，居然主动提出离婚卖房了？

难道……这房子真有问题？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也毛毛的，但心想反正也要卖了，有问题就有问题。

她强压下激动，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卖房子？这么着急？老头子，你脑子真吓糊涂了？急急忙忙地卖，价格要被压得很低的，很亏的。”

“啰嗦啦！亏就亏！”龟男烦躁地挥舞着手臂，“这么恐怖的房子，我可不想继续待下去！赶紧卖掉！钱分完，各走各路！越快越好！”

“明天是周六日，不动产登记所不上班！”

中川川松提醒道，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就算找到私人买家急着要，也得等到周一才能去办手续！你急有什么用？真是的……”

她看着龟男那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忍不住又刺了他一句，“啧，那玩意儿硬不起来了，胆子也跟着缩没了？吓成这样！”

“八嘎呀咯！”  这句戳心窝子的话瞬间点燃了龟男的怒火和羞耻，他涨红了脸，咆哮道，“你再提这事，就不离了！看谁耗得过谁！”

“别别别！不提！不提！”  中川川松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心里暗骂，嘴上却服软，

“行行行，我这就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想接手！不过嘛……”

她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就算你以后想听我提，怕是也没几次机会了呢！哼！”

说完，她就上楼换了件紧身长裙，换上鞋就出门了，留给川又龟男一个可看不可用的臀部背影。

她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转悠，最终停在一户邻居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下巴留着浓密胡茬，面相有些阴郁。

“是刚雄啊，”中川川松脸上堆起熟稔的笑容，“你父亲在吗？”

佐伯刚雄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是生硬地吐出两个字：“里面。”

说完，便侧身让开，自己则转身径直走向二楼。

“这孩子的性格，跟我们家那个阴沉的臭丫头也好不到哪里去！”中川川松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对佐伯家早已轻车熟路，无论是浴室，还是客厅，还是厨房，都是曾经的战场。

她熟练地在玄关换上拖鞋，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一个穿着日式长袍的老者正坐在矮桌前喝茶。

他头发花白，年纪和川又龟男相仿，但面色红润，精神好很多。

佐伯胜抬眼看到中川川松，眼神有些闪躲：“怎么又来了？”

说实话，他最初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毕竟离婚多年。

但这女人放得开，口才了得，让他颇为享受，久而久之，竟生出了几分将其长期留在身边的想法。

“啧啧……胜君这话说的，可真无情。”

中川川松扭着腰肢走过去，声音自带一股狐媚劲儿，“在床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语气呢。”

佐伯胜哼了一声，没接这茬。

中川川松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好消息！龟男那老东西终于松口了，同意离婚，而且要立刻卖掉那栋房子！”

“噢？”佐伯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他放下茶杯，腰板挺直了些。

自家儿子刚雄工作能力不错，收入尚可，但脾气跟他早逝的母亲一模一样，暴躁易怒，控制欲极强。

如果自己想和眼前这个女人安稳地住在一起享受晚年，刚雄绝对是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把他分出去单过，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再给儿子买套房子安家，也算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剩下的时光，享受享受不过分吧？

“不过，”佐伯胜谨慎地问道，“他怎么突然这么痛快了？之前不是死攥着不放吗？”

中川川松便把昨晚龟男“撞鬼”、跳楼摔断腿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嗤笑道：“我看他是老糊涂了，自己吓自己。”

“撞鬼？”佐伯胜眉头紧锁，面露迟疑，“那房子……真有问题？”

他毕竟年纪大了，对鬼神之事多少有些忌讳。

“能有什么问题！”

中川川松立刻反驳，语气笃定，“我在那住了多少年了？不是好好的？我们家那个丫头不也活蹦乱跳的？”

“对了，那离婚之后，你女儿，那叫什么来着，去哪里？”佐伯胜想起那个总是低着头，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

“谁管她呢！”中川川松不耐烦地摆摆手，“爱去哪去哪。”

佐伯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龟男那房子地段不错，价格合适的话，买下来给刚雄当婚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刚雄年纪也不小了，脾气又臭，找对象不容易……如果……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之后，两人便商量着如何将房子的价格压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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