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美吗？”
出租车在略显老旧房子前停下。
罗柚装纸币的钱包，里面放着一大捆现金，随意丢出几张，便下车了。
不同于井上美月脸上的诧异，姐姐倒是倒神色如常。
背起脚踝缠着绷带的井上美月，弥生快步跟上。
楼梯狭窄而昏暗，弥漫着旧木头的味道。
罗柚能感觉到背上少女身体的僵硬，以及她刻意避开姐姐视线的动作。
“美月的房间在这边。”井上弥生引着罗柚走向二楼靠里的一间房。
推开房门，罗柚将井上美月轻轻放在床边坐下。
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和客厅那种刻板的整洁不同，这里显得……有些封闭。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墙壁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画或照片。
家具很少，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靠墙的小书桌。
书桌上干干净净，只有一盏台灯和一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本。
“美月，你好好休息，别再乱动了。”井上弥生说道，“吉梨桑，麻烦你在这陪美月一会儿好吗？我下去冲点茶，顺便找点吃的。”
罗柚点点头：“好，弥生小姐你去忙吧。”
井上弥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井上美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有口罩的状态下，她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罗柚则在一旁的书柜装作想看看有什么书。
“脚还疼得厉害吗？”他放轻声音问道。
“还好。”井上美月的回答几乎听不见。
“今天……在树林里，吓坏了吧？看到那种东西。”
罗柚努力找着话题，试图转移她对脚伤和驱散面前的尴尬。
井上美月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
“不过你挺勇敢的，”罗柚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摔下去了也没哭。换做胆小的，估计早吓晕了。”
井上美月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说话。
罗柚看着她的侧影，犹豫着开口，“其实……你真的不用总把自己困在过去。现在的你，已经……”
他的话还没说完，井上美月突然抬起头。
她的动作有些突兀，甚至带着一种奇特的僵硬感。
她慢慢地从床边站了起来，走路姿势完全不像一个脚上有伤的人。
她没有看罗柚，目光似乎有些飘忽，径直朝着罗柚的方向，一步一步，有些僵硬地地走了过来。
罗柚心头莫名一跳。
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不再是之前的躲闪、自卑或愤怒，而是一种空洞。
“小心点，脚上有伤。”罗柚下意识地出声提醒，身体微微前倾，准备随时扶住她。
但井上美月似乎完全没听见，继续靠近。
她停在了罗柚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微微昂起头，刚才的局促在脸上完全不见。
然后，一个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这声音很轻，仿佛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感，与她平时清冷的声线截然不同，更像是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音，每一个音节都拖得有些长：
“我……美……吗……？”
罗柚瞬间愣住了。
这问题，说实话，有些突然。
他当然知道她很美，手术非常成功。
但一个小时前还异常自卑的人，怎么可能会问出这种问题。
罗柚不会自大到此前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一个自卑到地底的人快速痊愈。
就在罗柚惊愕之际，他想起自己似乎听过这句对白。
电影，对，是在一部电影里面。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罗柚头皮发麻。
剧痛……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他腹部猛地传来，瞬间席卷了全身的神经。
“呃啊——”
罗柚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闷哼，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到极限，眼白瞬间被血丝布满。
他猛地低下头。
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不知何时被井上美月握在手中，此刻正深深地捅进了他的左侧腹部。
刀身几乎没入了一半，殷红刺目的鲜血正以惊人的速度，渗透了他浅色的T恤，迅速扩散开一大片令人心悸的猩红。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井上美月。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狰狞，没有得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空洞得可怕，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
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草！”罗柚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猛地推向井上美月的肩膀。
但是，他预想中对方会被轻易推开的场景没有发生。
那感觉，仿佛他推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个重达两百多斤的壮汉。
罗柚拼尽全力的一推，只让她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尖刀此时从他的身体被拔出。
“呃——呃——啊—— 好痛啊…草…”
刀刃从腹部拔出时更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痛昏过去，额头满是汗水。
他强忍着腹部的撕裂感，猛地侧身，利用推搡的反作用力，踉跄着向门口冲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下来，在地板上留下刺目的红点。
“砰！”
他刚冲出房间门口，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端着托盘的身影上。
“啊！吉梨桑！对不起，我……”
端着茶水和点心上楼的井上弥生被撞得惊呼一声，手中的托盘和杯碟“哗啦”一声摔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她道歉的话刚说出一半，目光触及罗柚的身体，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罗柚那被鲜血迅速染红、甚至还在不断扩大的腹部。
看到了他因为剧痛和失血而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以及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和额角暴起的青筋。
“呃…呃…”罗柚痛苦地呻吟着，身体因为剧痛和失力而佝偻下去，几乎站立不稳。
“吉……吉梨桑？”
井上弥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了调，“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
“咚！”
一声重物摔倒在地的闷响从井上美月的房间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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