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有孩子
林蔷对消毒水的味道，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气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总能轻易撬开她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伤疤。
前世，她在精神病医院的白色病房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父亲是被穿制服的人从医院走廊带走的。
母亲则踩着病房的窗台，纵身跃下，将生命永远停在了那片冰冷的水泥地上。
所以当她踏进医院大门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指尖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连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
乔彧最先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放缓了脚步，只是说的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思雯和安安来医院都没你这么紧张。”
林蔷听着这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进了诊室，穿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说话却很幽默：“你这裤子沾了血，反正也不能穿了，不介意我剪开吧？”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心里悄悄嘀咕，万一医生手劲没个准头，把裤子剪得没法见人，待会儿走出医院可就尴尬了，还是自己动手更有分寸。
唐羽同挑了挑眉，爽快地把剪刀递了过去。
林蔷小心翼翼地从膝盖上方将裤腿下半截剪掉。
露出的皮肤上，不仅膝盖处有一大块红肿渗血的擦伤，小腿上也零散分布着几处浅伤，只是相比膝盖，看起来轻了些。
唐羽同用沾了碘伏的棉签，快速在伤口上轻轻擦拭消毒。
碘伏的刺痛感传来时，林蔷只是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之后便稳稳地坐着，再也没动过。
唐羽同忍不住多朝她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惊讶：这姑娘瞧着娇娇嫩嫩的，像朵一碰就会碎的花，没想到忍疼的本事倒挺厉害。
从唐羽同的办公室出来，乔彧不由分说地让林蔷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长椅是金属材质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冻得人皮肤发紧。
林蔷刚坐下没两分钟，就看见乔彧拎着药袋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他把水杯递到她面前：“唐羽同说你这膝盖得养两周，期间不能沾水。药我已经按次数分好装在袋子里了，记得按时涂。”
林蔷正想开口说 “谢谢”，目光却突然僵住，落在了走廊尽头。
那里，杨帆正用轮椅推着谢琴出来，他手上还拿着个药袋。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杨帆将谢琴扶起来，将轮椅归还，然后抱着谢琴出了大厅。
乔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底瞬间漫上一层冷意，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当初找男人的时候，是闭着眼睛选的吧？那么多好男人你看不见，偏偏挑了这么个东西。”
乔彧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骂杨帆的时候，连带着把林蔷也嘲讽了进去。
林蔷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抬眼看向乔彧：“乔总，我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评判了。杨帆怎么做，是他的事；我林蔷怎么样，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乔彧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怼，脸上的嘲讽褪去，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硬了几分：“我费心？他还不至于我费这个心。”
“你要是把怼我一半的脾气用在杨帆身上，也不至于落到今天受委屈的地步！”
“那也是我的选择。” 林蔷别开脸，不再看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麻烦乔总把药给我，剩下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乔彧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最后只能咬着牙丢下一句：“活该你受委屈！”
林蔷直接从乔彧手里拿过药袋子，转身往门口走。
可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乔彧还是压下了心里的郁闷，快步跟了上去。
林蔷走到医院门口，正想招手打车，一辆黑色越野车突然停在了她面前，稳稳地把出口堵了个严实。
乔彧降下车窗，语气依旧强硬：“上车。”
林蔷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乔彧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你要是不想让你老公看见你跟我在这里拉拉扯扯，就赶紧上来。”
林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排队等着离开的车。
她倒不是害怕杨帆看见，而是担心堵着后面的车。
林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僵得能拧出水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传来细微的风声。
直到车子停在林蔷家楼下，乔彧才解开安全带，冷着一张脸开口：“三天后记得去医院复查。”
林蔷推开车门，低声说了句 “知道了”，便转身快步走进了楼道。
乔彧坐在车里，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眼底翻涌着又气又无奈的情绪。
就在这时，放在中控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唐羽同” 的名字。
乔彧接起电话，就听见唐羽同戏谑的声音：“什么情况啊乔总，你终于舍得放下心里那位，开始找新目标了？”
乔彧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语气没什么起伏：“别瞎猜，她结婚了。今天是为了救思雯伤了腿，我只是顺手帮忙。”
“只是这样？” 唐羽同显然不信，语气里的调侃更浓了，“我可不信你会对一个‘普通朋友’这么上心。”
乔彧的声音冷了几分：“不然呢？你想让我去挖别人墙角，当人人喊打的男小三？”
“那也不是不行啊！” 唐羽同笑着说，可察觉到乔彧语气里的冷意，连忙话锋一转，“跟你开玩笑呢。对了，我会看面相你信不信？据我观察，那姑娘跟她老公的感情绝对不和，说不定正在闹离婚呢。她要是真离婚了……”
唐羽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彧打断了，他想起之前林蔷提到孩子的样子，冷笑一声：“她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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