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衔尾蛇

陆上校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意外牺牲？”

他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让空气更显凝滞，“魏副主任负责的是后勤物资调度，怎么会插手实验室的设备维护审批？”

赵峰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困惑：“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但他说是上头的意思，需要定期检查废弃设施的安全隐患，我便没再多问……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借口。”

李瑶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我们在实验室找到的日志里，有几页提到过‘源能’，说源能就是引起这场末日异变的原因，还有……我认为实验室不止这一个，也许各个城市都有。”

“源能？”陆上校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抬眼看向李瑶，眼神锐利如刀，“日志里具体怎么写的？这源能和黑雾晶石有关联吗？”

李瑶努力回忆着日志上的字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疲惫：“日志里说，源能是他们意外得到的一种神秘物质，可以大规模的激发人体潜能，他们研究了好多年，已经有了初步的研究成果。但……岛国基地发生爆炸，源能意外泄露，造成大片感染病变，他们那边……官方对大众称呼的是排放核污水……”

“核污水？”陆上校的声音陡然转厉，指节在桌面上捏得发白，“他们竟然用这种谎言掩盖源能泄露的真相？”

赵峰脸色瞬间涨红，猛地一拍桌子：“这群混蛋！难怪全球沿海地区异变最早爆发，原来根源在这！”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看向李瑶，“日志里还说什么？源能激发潜能的副作用是什么？”

李瑶指尖攥紧了衣角，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副作用……就是失控。被源能过度刺激的人会失去理智，身体发生畸变，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丧尸。实验室培育变异兽，其实就是在人为制造这种能控制的丧尸，也就是异种。”

“而那黑雾晶石，”纪子宁接过话头，目光冷得像冰，“恐怕是源能浓缩后的形态。韩鑫接触后精神受影响，李瑶昏迷，都是源能失控的初步表现。”

林俊明攥着拳头，指缝泛白：“那他们研究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为了制造武器？”

“不止。”陆上校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点在岛国的位置，“源能既能激发潜能，又能制造怪物——他们很可能想靠这个掌控异变后的世界。”

他转身抓起通讯器，声音冷硬如铁，“给我接总指挥部，立刻调取三年前岛国基地爆炸的所有卫星影像，还有全球沿海异变爆发的时间线对比图！”

通讯器那头传来忙音，办公室里的寂静被拉得格外长。

挂钟的滴答声里，仿佛能听到无数异种嘶吼的回音。

赵峰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李瑶：“日志里有没有提到其他实验室的位置？或者他们的联络方式？”

李瑶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后面几页被水泡烂了，只能看清‘北极’‘冻土’几个模糊的词。”

“北极？”陆上校眼神一凛，“那里有个废弃的联合科考站，三年前突然宣布关闭，当时对外说是冰层融化导致设备故障。”

他转身看向纪子宁，“你们找到的日志，能不能确定是哪个组织的研究？”

“日志最后几页有个徽记，”李瑶努力回忆着，“像是一条s型的黑蛇。”

“黑蛇徽记……”陆上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是‘衔尾蛇’组织。他们三年前突然在国际舞台上销声匿迹，原来转去秘密研究源能了。”

他抓起军帽扣在头上，“赵峰，立刻加派人手看守城郊溶洞和实验室遗址，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触残留的源能。”

他又看向纪子宁几人，目光沉沉：“你们几个跟我去总指挥部，这份日志和你们的证词，必须立刻上报。”

走到门口时，陆上校忽然停住脚步：“受伤的同学去疗伤休息，纪子宁，你跟我走。”

李瑶还想争辩，秦文漪已经半扶半拽地将她架起来：“少逞能，你现在站着都打晃，还想跟着去总指挥部？留着力气养伤，后续指不定还有多少事要你回忆细节。”

“可是……”李瑶回头看向纪子宁，眼底满是担忧。

纪子宁朝她点头：“安心休息，我们很快回来。”

被秦文漪连推带搡地带出办公室，李瑶脚步虚浮地跟着往宿舍走，刚推开房门，手腕忽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

她一愣，低头就看见一团黑色的毛球从虚空中滚了出来，正是许久没露面的闹闹。

小家伙显然是感应到主人虚弱，圆溜溜的黑眼睛里满是焦急，围着李瑶的脚边转了两圈，又用脑袋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背。

“闹闹？”李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蹲下身将它抱进怀里。

闹闹顺势蜷成一团，用毛茸茸的尾巴圈住她的手腕，小脑袋往她颈窝里蹭了蹭，发出软糯的呼噜声。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像个小小的暖炉，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和疲惫。

秦文漪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你这小东西倒会挑时候出来。”

闹闹似乎听懂了，从李瑶怀里抬起头，朝秦文漪龇了龇牙，又立刻缩回去，把脸埋进李瑶的衣襟里，一副“我护着主妈妈”的模样。

李瑶被它逗得弯了弯嘴角，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别欺负它了。”

她抱着闹闹走到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梳理着小家伙柔软的毛发，“它大概是感觉到我不舒服。”

闹闹在她怀里蹭了蹭，忽然抬起头，朝着窗外的方向警惕地“喵”了一声，耳朵尖尖微微竖起。

秦文漪顺着它的目光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漫过安全区的铁丝网，远处的探照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光柱。

她收回目光，走到床边帮李瑶掖了掖被角：“安心睡一觉，有什么事我叫你。”

李瑶点了点头，抱着怀里温热的小毛球，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闹闹似乎知道她累了，安静地窝在她胸口，呼噜声像轻柔的催眠曲。

没过多久，李瑶的呼吸便渐渐平稳，眼皮沉沉地合上，终于睡了过去。

秦文漪看着她沉睡的脸，又瞥了眼窝在她怀里、依旧警惕地望着窗外的闹闹，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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