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也学学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落地灯微弱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将他们与外面世界的黑暗隔开。

林柚看着季临脸上那个破碎的笑容，一种莫名的酸涩和愧疚感悄然滋生。

她想起白天他说为了她可以开除姜栀柔的话，以及对方叫她"小柚子"时那温柔的语调......

最终，她脚步挪动，轻轻地在他身旁宽敞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随着她的重量微微下陷，林柚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靠的太近，但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还是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季临没有再看她，视线落回到茶几上的果盘上。

他双手交叉的姿势没有变，手指却用力地互相扣紧，指关节泛出青白色，像是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

长时间的沉默在蔓延，只有空气净化器单调的嗡鸣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你觉得..."

季临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声音平静："我穿灰色的衬衫好看吗？"

他的目光终于从果盘上抬起，落在身旁少女的脸上。

林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她诚实地点头："好看。"

毕竟以对方的容貌气质，即使是最普通的灰色，也能被他穿出一种矜贵的疏离感，像是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举手投足间自带光芒。

季临听了，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指节，声音平淡："我不喜欢灰色的了。"

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不吉利。"

林柚彻底愣住了，满眼的不解："为什么？"

一件衣服的颜色而已，怎么会扯上吉不吉利？

这逻辑让她感到困惑，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季临转过头，眼眸直直地望向她，缓缓开口："还是..."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林柚，落在了某个虚空中的幻影上，那个穿着黑色T恤、怀抱温香软玉的沉默身影。

"黑色的更好看。"

林柚隐约觉得这句话有更深的含义，但一时间并没有去深入的思考，她清了清嗓子："不会的，季临。"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单薄，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羽毛："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季临像是被这句敷衍彻底抽空了力气，身体猛地向后仰倒，重重地陷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

他抬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修长的手指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微微抿起的薄唇。

"呵。"一声短促的、带着自嘲意味的轻笑从他喉咙里溢出。

"小柚子，你对谁都会这么说吧？"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苏瑾如果穿着件破麻袋这么问你。"

说话间，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肯定也会眼睛都不眨地说他穿什么都好看。"

这句话里的酸涩和嫉妒几乎要溢出来，但他很快又用一声轻笑掩饰了过去，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只是错觉。

林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看着对方这副前所未有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中伤害了他。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她只是轻轻地将手覆在男人紧握的拳头上，感受到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和冰凉的体温。

"季临。"她轻声唤道，声音柔软得像是一声叹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传递一点点温度。

季临的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推开她的手。

“你没必要和苏瑾比较。”她尝试着开口，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安抚：“你是你，他是他，根本不需要放在一起做这些无谓的对比。”

顿了顿，鼓起勇气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你穿什么都很好看，灰色特别衬你，有种清冷又矜贵的气质。”

她努力寻找着恰当的词汇，语气真诚：“我觉得超级帅。”

季临没有说话，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林柚的心悬在半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这苍白话语里的那点真心。

过了许久，久到林柚的手心都快沁出了薄汗，季临才终于放下了覆在眼上的手。

他没有立刻看她，目光游离在昏暗的房间角落，似乎在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林柚。”他突然开口，认真的唤她，随即缓缓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抛开这些外在的皮相。”他一字一句，问得认真而沉重：“你觉得...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柚的心一颤。

轻易评判一个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行为。

尤其是一个身份地位如此悬殊、此刻又明显处于情绪低谷的大少爷？

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她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却一片空白。

那些关于他傲慢、毒舌、玩世不恭、却偶尔又流露温柔细腻的评价在嘴边翻滚，但最终都被理智死死压住。

在极度紧张和自保的本能驱使下，只想出了一个最安全、最平庸、却也最疏远的答案：  “你...”

她斟酌着词句，声音轻得如同窗外飘过的海风：“你是个...好人。”

“好人？”季临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从沙发深处猛地直起身，目光紧盯着林柚，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锐利。

“我不喜欢被人发好人卡。”他的声音紧绷：“尤其...”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尤其是你，林柚。”

男人的眼神太过专注直白，林柚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快。

季临身体微微前倾，向她靠近了几分，他扯了扯嘴角，试图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却显得更加苦涩：  “那苏瑾呢？”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探究和尖锐的嫉妒：“他是怎么让你心软的，嗯？”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慌乱的眼神上：“他是怎么让你心甘情愿留下来安慰他的？”

“告诉我，让我也...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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