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来了就行

季临的目光从她浅浅泛红的脸颊移到眼前的果盘上，他的视线停顿了片刻，又缓缓移回到少女清澈的眼眸上。

最终，他伸出手，拿起了盘子里的叉子。

默默地叉起一块金黄的芒果，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

一块，又一块。

直到果盘彻底见底。

或许是因为吃得有些急，又或许是因为心绪不宁，他吞咽时呛咳了下，一丝透明的芒果汁液从他嘴角溢出。

林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了张纸巾，抬手，轻柔地替他擦去那滴汁液。

纸巾的棉柔触感擦过他略显干燥的唇角时，季临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呼吸也明显滞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

她端着空盘子站起来，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

时间早已过了午夜，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彻底隔绝。

"季临，很晚了，你要早点休息。"

她轻声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先出去了。"

季临没有回答，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出言挽留，只是沉默地坐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追随着她走向门口的背影。

林柚的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指尖感受到金属的寒意。

就在她准备按下门把的瞬间，脚步微微一顿。

她突然又回过头来，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少女柔和的侧脸轮廓。

"晚安哦，季临，做个好梦。"她轻声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轻声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重新归于一片沉重的寂静。

季临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沙发里，目光缓缓落在已经被收拾干净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那块吸附了酒液的白色毛巾还摊在那里。

寂静中，他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声音很轻，带着恍然大悟般的了然和苦涩的自嘲。

"所以..."  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她整理过的衣领边缘。

“苏瑾...是哭了吗？”

联想到她刚才对待自己的那份温柔和安抚，一个带着强烈对比的画面在他脑中形成。

随即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身体蜷缩起来，胸腔里发出沉闷的震动，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无奈和酸楚：  “真是没有办法...”

他抬手，宽大的手掌覆住酸涩的双眼，声音低哑破碎，在空荡的房间里沉沉落下：“这我很难办啊...”

......

林柚低头看着推车上最后那份孤零零的果盘，她站在沈默房门外，看着那扇没有关紧的房门，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

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扇深色门板的瞬间，却又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莫名涌上的紧张。

只是送个水果，放下就走，不会有什么的。

她再次抬起手，指尖蜷缩了一下，终于轻轻叩响了门板。

短暂的沉寂后，门内传来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倦怠：“进来。”

林柚稳了稳心神，将门轻轻推开。

房间里只有床头柜上一盏低矮的阅读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

沈默靠坐在宽大的床头，背后垫着两个蓬松的鹅绒枕头，他一手拿着摊开的硬壳文件夹，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被面上。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甚至没有抬眼，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翻过一页文件，纸张摩擦发出细微而清晰的“沙沙”轻响。

林柚尽量放轻脚步，快步走到床边。

她将手中的果盘轻轻放在他床头柜空着的一侧。

就在她脚步微动，准备离开时。

沈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搁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上，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捏住镜架，动作流畅地摘下那副金丝眼镜。

没有了镜片那层薄薄的屏障，那双深邃的眼眸毫无遮拦地看向林柚。

“这么久才来。”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低沉，听不出丝毫波澜起伏：“干什么去了。”

林柚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个开场白...怎么这么该死的熟悉？！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视线死死落在自己紧紧绞在一起的指尖上。

“我...有点事，耽误了。”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心虚：“抱歉，沈少。”

那句道歉轻飘飘地落下，显得苍白无力。

沈默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沉默着，目光静静地落在少女低垂的发顶和颤抖的睫毛上。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就在林柚准备再次开口道歉并立刻离开时，沈默才缓缓开口：  “没关系，不用和我说抱歉。”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床头柜上那份鲜艳的水果，“来了就行。”

林柚眼皮一跳，刚想顺着他的话，扯出一个社交性的微笑，道声谢然后火速离开。

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伸出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向前一扯。

林柚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去，重重地跌进一个坚硬却带着体温的怀抱里。

她的侧脸撞上沈默结实的胸膛，隔着那层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壁垒分明的胸肌轮廓，以及胸腔深处传来的有力的心跳。

“沈少！”她本能地双手用力撑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沈默垂眸，目光落在怀里惊慌失措的少女身上。

暖黄的床头灯光清晰地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轮廓，饱满的唇瓣因紧张而失去了血色。

男人空闲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冰凉的指腹轻轻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完全迎上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嗯？”  沈默的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疑问，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危险意味。

那双深邃的眼眸完整地倒映出女孩惊恐放大的瞳孔和失措的小脸。

他再次发问，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你叫我什么？”

捏着她下巴的指腹开始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林柚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柔软的唇瓣被贝齿压出一道浅浅的白色印痕。

她重复那个敬称，声音干涩：“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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