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大仇得报，从此就跟着我吧
沈莺然从那面百鬼幡中破封而出的时候，整个天空仿佛都被染成了墨黑色。
密密麻麻的恶鬼像蝗虫过境，呼啸着、嘶吼着，转眼间，就遮天蔽日地笼罩住了吴家别墅的上空。
原本精致的院落一下子陷入阴冷，风吹过来都带着一股腥锈味，刺得人皮肤发疼。
她的鬼蜮“嗡”地一声展开，像一张无形巨网，顷刻间覆盖了整个吴家。
空气变得黏稠而冰冷，光线迅速暗淡，仿佛黄昏提前降临，又像是永夜突然到来。
刘宁宁一家五口正坐在客厅里说笑吃饭，下一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碗盘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五个人连滚带爬地缩到角落，尖叫着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刘宁宁浑身发抖，勉强抬起头。
当她看清漂浮在半空中那个苍白却美得惊心的身影时，整张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得话都说不连贯：
“不……不可能！你……你应该早就死了！你怎么可能……还……还在？！”
沈莺然一袭红衣，黑发如瀑，明明是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森然的鬼气。
她闻言轻轻笑出声来，那笑声又冷又空灵，听得人脊背发凉：
“是啊，我确实早就死了。而且还变成了厉鬼，怨气深重、执念不散……就是专门回来报仇的。”
她慢慢降下高度，几乎要贴到刘宁宁面前，声音陡厉。
“刘宁宁，你没想到过我会杀过来报仇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沈莺然周身杀气暴涨，浓重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卷起阵阵阴风。
连她身后那些张牙舞爪的恶鬼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她失控的戾气波及、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站在刘宁宁旁边的吴羽，终于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
他死死盯着飘在空中的那个身影，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白得吓人，连呼吸都窒住了：
“沈……沈莺然？真、真的是你吗？！”
他大学时代曾经心动过、甚至差一点就在一起的女孩……
那个忽然某天就消失无踪、再也没出现过的沈莺然？
沈莺然缓缓转头，目光落在这个曾经让她心生悸动的男人脸上。
可如今再看，除了讽刺，就只剩一片冰冷。
他跟自己最恨的仇人结了婚，生了孩子，组成了家庭，过得幸福美满、富贵安逸。
而自己呢？
被人拐卖、囚禁、折磨，最后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深井之中，连尸骨都没人收！
一想到这，压抑了十多年的怨恨与愤怒再也控制不住，她周身鬼气翻涌，声音却异常平静，静得可怕：
“当然是我。吴羽……我死了这么久，你可曾来找过我？一次也好，你可曾怀疑过、可曾找过我？”
吴羽被她问得心头一慌，连忙解释：“莺然你听我说！我……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但、但宁宁她真的是个好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误会？”
沈莺然像是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猛地仰头大笑起来。
那笑声凄厉又瘆人，回荡在阴森的鬼蜮之中，显得格外恐怖。
“吴羽啊吴羽！你真是……太可笑！竟然说害死我的人是好人？这简直是我这十几年来听过最讽刺的话！”
吴羽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却也察觉出不对劲，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年……当年不是你自己爱上了一个外国人，执意要出国去找他，所以才跟我们所有人断了联系吗？怎么能说是宁宁害了你？”
沈莺然止住笑，一双幽黑的鬼瞳死死盯向缩在地上的刘宁宁，声音像是淬了冰：
“这些话，都是刘宁宁告诉你的？”
“……是。”
吴羽愣愣地点头，“当年你突然消失，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都快急疯了……是宁宁一直陪着我、安慰我，后来也是她告诉我，说你私下聊起过要出国追寻真爱……”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问我？”沈莺然轻轻打断他，目光仍钉在刘宁宁身上，“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找我确认？没想过我可能并不是自愿‘消失’？”
吴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猛地转向地上颤抖不止的妻子，抓住她的肩膀。
“宁宁！你跟我说实话！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莺然她到底为什么失踪？！”
刘宁宁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在沈莺然那恐怖的注视和丈夫的逼问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语无伦次地哭喊：
“对不起……对不起沈莺然！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听我解释……那、那真的只是误会！我本来……我本来只是想让人贩子关你一个月……就一个月！让你错过毕业答辩、让你没办法顺利毕业……我真的没想到他们那么黑心！竟然直接把你卖到了山沟里给别人当老婆！”
她越说越绝望，抓住吴羽的衣袖拼命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害死你啊！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们一家吧！”
真相大白。
吴羽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个平日里温柔体贴、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妻子，竟然背着他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而且还是对他曾经喜欢过的人……
他猛地抓住刘宁宁的胳膊，双眼通红，疯了一样地摇晃她。
“刘宁宁！你……你骗我？！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刘宁宁被他摇得头发散乱，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太爱你了……可你那时候眼里只有沈莺然！我受不了！我只能……只能出此下策……但我发誓我没想她死！我没想的！”
他们的儿女和小孙子缩在另一边，早已吓傻了。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真相，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连哭都忘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刘宁宁脸上。
吴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鼻子骂：“你……你这个毒妇！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和莺然当年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刘宁宁被打得摔在地上，又慌忙爬跪起来，朝着沈莺然的方向拼命磕头。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愿意放弃所有家产、所有富贵！我只求你饶我一命！求求你了沈莺然！我好不容易才过上梦想中的生活，我不能死……我不能失去这一切啊！”
吴羽看着妻子这副模样，心情复杂至极。他又恨她又可怜她，最终竟也一起朝着沈莺然跪了下去，哀声求道：
“莺然……我知道她罪该万死！但、但她怎么说也是我妻子，是孩子们的母亲……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这一次，行不行？我……我马上就跟她离婚！净身出户！我以后跟你在一起，用我的下半辈子补偿你、对你好！好不好，莺然？”
这一刻，沈莺然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为她求情的男人，心里最后那一点执念和温度，彻底熄灭了。
原来她魂牵梦绕、怨恨难平的那点旧情，在现实面前，竟然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她发出凄厉至极的大笑声，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吴羽……你太高看你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了。”
她止住笑，鬼瞳中一片冰冷死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求情？”
吴羽和刘宁然同时抬头，惊恐地看向她。
“莺然，看在我们以前那些情分的面上……”
“闭嘴！”
沈莺然厉声打断，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我一个人在那暗无天日的井底熬了十多年！每一天都在绝望里挣扎！那种痛苦和折磨，你们可曾体会过万分之一？！现在却轻飘飘一句‘看在情分上’就要我放过你们？”
她周身鬼气轰然爆发，长发无风狂舞：
“既然你们这对夫妻如此‘善良’、如此‘大度’……那我就让你们亲身体会一下，我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话音未落，周围早已饥渴难耐的恶鬼们如同得到指令，发出兴奋的嘶吼，铺天盖地地扑向吴家众人！
“饶命啊——！”
“救命！不要过来——！”
凄厉的惨叫和哀求声响彻别墅，又很快戛然而止。
不过眨眼之间，别墅内的活人，除了那个缩在角落、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孙子之外，全部被恶鬼撕成了碎片。
鲜血染红了地毯、溅上了墙壁，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但这一切并未结束。
几道半透明的魂魄，从血肉模糊的残骸中被强行拽出。
正是吴羽、刘宁宁以及他们子女的灵魂。
此刻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又看向面前红衣森然的沈莺然，吓得瑟瑟发抖，连声求饶。
“沈莺然！我们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吴羽的魂体扭曲着，发出愤怒又恐惧的质问。
刘宁宁则彻底疯了，尖声咒骂：“沈莺然！你不得好死！我当年就该直接弄死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变成鬼回来报复！我不服！我不服！总有一天我也要变成厉鬼！我绝不会放过你！！”
沈莺然却只是嗤笑一声：
“变成鬼王？你还真会做梦。”
她轻轻抬手，百鬼幡无风自动，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放心吧，从今往后，你们所有人的魂魄都会被困在百鬼幡中，日日夜夜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怎么报复我！”
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贪婪盯着新魂的恶鬼们，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对了，他们俩生前不是恩爱夫妻吗？这么好的‘缘分’，可不能浪费了。”
她指了指吴羽和刘宁宁的魂魄，冷笑道：
“赏给你们了——随便玩，别弄散就行。”
一群色鬼顿时发出兴奋的怪笑，纷纷扑了上去：
“多谢鬼王大人恩赏！”
“桀桀桀……虽然老了点，但细皮嫩肉的还能用！”
“嘿嘿嘿，老子好久没开荤了……”
吴羽和刘宁宁的魂魄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很快就被一群恶鬼拖入百鬼幡深处。凄厉的哀嚎和哭求声从幡中不断传出，久久不绝。
大仇，终于得报。
沈莺然静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收回了鬼蜮。
笼罩别墅的阴冷气息迅速消退，光线重新亮起，只是满地的血腥和狼藉提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那个唯一幸存的小孙子仍缩在角落，哇哇大哭。
一道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悄无声息地站在沈莺然身后。
是宁宿。
他看着她麻木的侧脸，平静开口：“报仇的感觉，怎么样？”
沈莺然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许久，才轻轻摇头，声音空洞：
“没……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她顿了顿，低声道：“怨气散了，执念也没了……我反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转过头，看向宁宿，那双曾经充满怨恨的鬼瞳里，此刻只剩下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主人……我刚刚那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宁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和：
“很正常。复仇之后的空虚感，大多如此。”
他瞥了一眼那个哭个不停的孩子，淡淡道：“更何况，你不是还留了一个没杀么？”
沈莺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摇了摇头：“他毕竟是无辜的……我的仇怨，到此为止了。不想再牵连更多了。”
“你比我善良。”宁宿收回手，“你还能保持一丝理智，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谢主人安慰。”沈莺然低头。
主人的掌心让她感受到了罕见的温暖，不仅让她沉醉迷恋这种感觉。
“既然大仇已报，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沈莺然缓缓点头，恭敬应道：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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