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会谈 2
众人看向北田根。
北田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北极武见状，直接说：“站起来说！就说说你是怎么当的兵吧。”
北田根尴尬的笑了一下，“这有啥好说的。”
他不肯说，北极武却懒得废话了。
“再废话，我就帮你回忆！”
北田根只能站起来，思考了几秒钟。
“我以前也是一个种地的百姓，是在距离这里很远的湖州府。”
“后来文朝皇帝派兵打下了湖州府，我们这些人就跟着当了兵。”
北极武沉默不语，表情很不好。
北田根见无法了事，只能继续说了起来。
“当兵后过了好几年，才打到北方，在这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四五年，如今终于过上了好日子，都是族长的福气！”
北极武正要骂人，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族长，我来说吧。”
北极武看向说话之人，是姜蓉的丈夫沐传亮。
“好，你说。”北极武也想听听这个男人的过去。
沐传亮看向其余人，也看了姜蓉一眼，随后又看向了北极武。
“小人是荆州府人，原本在村子里相安无事生活了十几年，朝廷苛捐杂税不断，但是荆州府土地众多，也还算富饶，虽然不少人典当老婆，卖儿卖女但也能活下去。”
“直到八年前朝廷军队攻打荆州府，当时朝廷军队还是叛军，我家住的地方距离县城六七十里地，被路过的叛军进去后，烧杀掳掠，惨不忍睹。”
“我父亲爷爷奶奶和几个弟弟妹妹，都惨死在了匪人手里。”
“我母亲为了护住我苦苦哀求，伺候了十多个贼人才留我一条命。”
“那贼人让我哥哥杀了我父亲加入他们，我哥哥不肯，就被他们乱刀砍死，贼人将我哥哥和父亲妹妹都掏了心肺当下酒菜。”
“村子里女人凡是没有自尽而死者，要么是被虐待而死，要么是加入贼兵成为了军中妓女。”
“我和母亲在军中过了生不如死的一年半载，期间数次要死都侥幸活了下来，路过之地十室九空，看着一个个村子被贼人烧毁杀光。”
“直到前几年，我所在的贼人军摇身一变成了官兵，我也从良民变成贼兵，又从贼兵变成了官兵的奴才，因为我母亲伺候军户妻子，我也上阵杀了几个人，这才得了女人。”
“我妻子原本是城中大户，城破后家破人亡，又流转多地，才来到了这里。”
北极武笑着说：“怎么不说的细一些？说说贼人兵匪在屠村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沐传亮苦着脸说：“更细的事情惨不忍睹，早死早超生。”
北极武笑道：“既然早死早超生，怎么一个个都活下来了？”
沐传亮回答说：“我因为放心不下母亲，又胆小怕事，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多惨，后来杀过人，吃过人，看到逃亡者被一个个砍掉手指脚趾，丢在泥浆里被虫吃掉。”
“看的多了，身上皮肉渐渐也感觉不到疼痛，不知不觉就到了今日，这便是人常说的苟活吧。”
北极武询问：“是男的活下来的多，还是女人多？”
沐传亮回答说：“凡跪下求活者，不分男女，只有极少能活下来，老的小的，病弱者皆死。”
“也有降附者，男者尤为残忍，嗜好虐杀，女者与贼人交谈甚欢，常将村中事情相告，检举藏名藏身之事，或为贼人唤来父母亲戚，亦或者是为贼人的手下安排婚配。”
北极武说：“算了，我这人不怎么怕死，宁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求活，所以听你们说如何如何惨，我没有太多感觉。”
“既然怕死就好好活着，不论是官兵还是匪人，谁想过来杀你们都是和我作对。”
沐传亮迅速跪下说：“谢族长！”
北极武看向还站着的北田根。
在北极武的注视下，北田根心里发慌，连忙跪了下去。
唯一站着的北极武笑了笑，对着沐传亮说：“你的老婆卖给我了，但是你好好努力也可以把她赎回去。”
“她只是为我生孩子，等生了孩子照顾大了之后，要是你那时候能凑够一百工分，我就把她还给你，到时候你老了也有个伴，你儿子也能尽些孝道。”
沐传亮迅速道：“谢谢族长！”
年幼的沐林听到北极武要把他娘还给他们家，也跟着磕头，“谢谢族长！”
北极武看向五六岁的沐林。
“这孩子看起来聪明机灵，好好培养，以后肯定有出息。”
“好了，都回去吧，明天干活耕地，今天晚上饭堂可以给每人多做一个饼子，多喝一碗稀饭。”
“明天也是一样。”
“我丑话说在前面，谁敢从粮仓里偷粮食，那我就砍了谁的脑袋！把他家里的粮食充公！！”
北极武扫视一大群人，用狠辣的手段，遏制住了吃大锅饭容易遇到的各种问题。
朝廷管不住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如今村子里就那么大地方，北极武管二十九户人家和一个食堂。
管不住老鼠那是没办法，但是人要是学着老鼠偷粮食，北极武就要处置了。
村里人听到可以走了，就都起身离开这个糟糕的院子。
艾大可带着谄媚的笑，厚着脸皮过来询问说：“族长，我们家就我一个劳力，我正好攒了一些工分，想要租一头牛干活。”
北极武爽快的说：“你老婆在我这里一个多月了，吃我的，用我的，工分就按照一月十个算，明天我也把自己家田地翻一遍，我用完了就把三头牛借你用一天。”
北极武又对着其余人说：“工分不够的，就先欠着，自己可以打猎酿酒或者陪我出去做事情换工分，也可以让女人小孩过来帮我种地干活做点瓶瓶罐罐换工分，总之肯干活就饿不死！”
“回去之后都和家里人说说过去的苦日子，让家里女人和小孩知道为什么给我下跪，想一想我每月让你们吃上两顿肉，你们该怎么报答我！”
“都回去想想！”
北极武做事情必须要回报，牢牢叮嘱这些人要知恩图报，尊敬族长。
等村里人走后，北极武搂着高葱莲回去午睡。
姜蓉此时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只能勉强麻木的活着。
她躺在堂屋草垛里午睡的时候，旁边李红小声询问：“蓉姐，你想回去吗？”
“不想。”姜蓉小声的说：“在这里好好的，回去又是一堆的事情，姐姐我就如无根之萍一样，如今只想安家。”
姜蓉被贼兵掳掠，和沐传亮只是有了几年的夫妻之情，并不算是原配夫妻。
如今跟了北极武一个月，没有挨打，也不需要抛头露面整天担心这个那个。
能在这种封闭的圈子里过一辈子，才是姜蓉能够想到的最大幸福。
李红也是这么想的，她们很多十岁以上的姑娘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很多事情。
“那你赶紧生个儿子，这样就不用回去了。”
“嗯。”
姜蓉认真想着这个事情。
只要北极武的身体没有问题，姜蓉和高葱莲都是能生儿子的女人，如今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人也精神健康了许多，又都是可以生育的时候。
高葱莲和姜蓉都在努力帮北极武生孩子，这个时代的女人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这种事情。
北极武明明是买了她们两个，却打算租用几年就还回去。
见识过人情冷暖，也比较出贫贵得失，以及无依无靠和如今吃饱穿暖的对比后，姜蓉和高葱莲都不愿意回去了。
想看儿子随时可以看，北极武又不禁止小孩子过来看妈妈，所以两个女人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都打算快点生孩子好在这个家里扎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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