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江南大灾
下朝后，文书墨和李承仁等人一起走出皇宫。
朝中大臣基本上都是在郑城办公，二百里的距离少说也要四五天的路。
“此次回去后，再过来就要等明年了。”李承仁看着皇宫外的街道，忍不住叹息道：“唉！明明可以天下一统，圣上却非要在意那个什么盟约！那南朝给的微末东西，怎配享江南的大好山河！”
李承仁的话引起了附近人的认同。
在场的都是汉人，也都是曾经想要报效朝廷的文朝英才。
如今也是报效朝廷，求得也是富贵荣华，所以并没有错。
戎鼎文也感觉非常可惜，“江南富庶之地数不胜数，珍奇异宝，美人字画，良田沃土比比皆是，如今拿下江南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天下一统，四方臣服，可立前所未有之霸业！”
此时李唐卿已经朝着远处走了，王道济本想和文书墨聊几句话，看文书墨和李承仁等人在一起后就自己先走了。
如今王家在武朝的地位还是很尴尬。
走在最前面的是先前坐在最后面的官员，柴伯施就是坐在后面位置。
在发现王道济从身后走过来后，柴伯施快步跟上搭了句话。
“赵国公这是要回去吗？”
王道济有些意外柴伯施找自己搭话，不过能认识一个人也很不错。
现在朝廷里没几个人愿意和王家说话。
“要等几天才回去，距离过年还有不少天，暂时先等等，若是圣上对南方用兵的话，我到时候也过去效力。”
柴伯施摇了摇头，“我觉得多半不会，圣上要是想打江南，早就打了，不会等到现在。”
王道济微笑说：“倒也是。”
柴伯施看着前方的居民街道，众人已经走出了皇宫范围。
“我在南阳当通判，路途不远也不近，不过城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王道济双手抱拳告别。
文武百官此时也都各分东西，有的是买年货，有的去走访亲友，也有的去驿站乘车回去郑城。
夏天的时候还可以从黄河渡船顺友而下，一两天就能到郑城。
冬天枯水期就没有那么多便利了，陆地交通要好几天才能到郑城。
王道济也不着急回去客栈，此时在洛阳城中闲逛，看着比自己记忆中最好时候都要繁华的洛阳城。
洛阳城并未因为他们的离开而衰落，反而因为进入了大量市井小民的关系，变得更加热闹。
王道济思考着南方的事情。
“洛阳城是最大的城市，尚且只能容纳几十万人，稍微多一些就会非常拥挤，吃水吃粮都会非常不便。”
“南朝仓促之间迁了都，就如文书墨所说的那样，城中定然拥挤十倍，米粮价格上涨十几二十倍。”
“今年要是粮食少到饿死人的地步，恐怕肯定会从其余地方强行调粮过去。”
“南朝不得人心，江北地区又有不少人过上了不需要纳粮的逍遥日子，江南湖广多地只怕也不想听从南边号令了。”
“投降了武朝，可以把太守巡抚当一辈子，还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南边朝廷根本拿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好处。”
“只怕南边人早就都在想着迎武王了。”
王道济发现根本没有自己能效力的地方，武王想要拿下江南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他只要肯接受南人的投降，南边人就会集体投降。
最多几个老顽固宁死不屈，成不了气候。
老百姓根本不支持南边朝廷，大家都想着迎接不需要纳税交粮食，并且管吃管住还发媳妇的山农族过来当皇帝。
南边朝廷不管是想要做什么，下面人都是应付，不会听从命令做什么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平常时候也就算了，毕竟北极武不收南人，导致大家投降都联系不上人。
如今江南大旱，粮食不够吃又买不到粮食，只怕各地根本不会听从那些临安大官的号令了。
眼下谁当皇帝都不好使，为了将来投降后带着人一起投降，各地守将和太守不会再把自己都不够吃的粮食免费送给江南朝廷。
把粮食给他们吃，自己的人饿死了，以后能捞什么好处？
王道济还是很在意南方的事情，打算多留几天看看情况。
回到客栈后，王道济上楼敲门道：“开门。”
“来了。”房怀蕊打开门看到脸上带着微笑的王道济，心里顿时就踏实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你了，圣上没有怪罪我们家吧？”
房怀蕊担心了一上午，也担心了好几个月，尤其是这两天睡觉都不踏实。
王道济走进屋，关上客栈的房门。
“圣上没有怪罪我，还说知道了我在家做的事情，认为我做的很不错，赏赐我白银十万两，农具一百台，耕地用的挽马五百匹。”
“不过父亲确实是做错了事，那五十万亩田地圣上收回了，说是以后若是王家人还有人有出息的话，可以再继承回去。”
房怀蕊擦了擦开心的泪水，激动又开心的看着王道济。
“圣上真是千古明君！咱们家终于好过了！”
有了十万银子和耕具挽马，家里的土地就能利用起来，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尤其是十万两救济金，解决了王家最紧迫的燃眉之急。
哪怕是王家最风光体面的时候，这十万两银子都不少了。
王道济伸手搂住陪自己患难与共的妻子，“没事了，等我雇一些人，到时候带着东西赶着马车一起回去。”
“嗯。”房怀蕊依靠在王道济怀里，“夫君也辛苦了。”
夫妇二人正在互相安慰彼此的时候，北极武则是一个人在神宫殿外吹风看着远景。
明明家里女人孩子都来洛阳了，北极武却依旧没有经常回去陪她们的想法。
“真是无聊。”
北极武叹了口气，这个皇帝当的又累又不开心。
如今什么发明创造都不想搞了，吃饱喝足即可。
“走，吃饭去。”
北极武带着太监宫女下楼，从上百米的神宫下去，回去经常住的观音宫。
宫中的太监宫女都不是山农人，但是领着和山农人一样的工资，吃的也是一样的饭。
他们不怕被山农人顶替工作，尤其是那些太监。
能吃饱喝足，大部分人都不想当太监。
宫女就不一样了，北极武吃完饭后，对女官说：“快过年了，年纪超过二十三岁又没有重要差事的，发十两银子回家嫁人去吧。”
崔官人应道：“是。”
北极武没有子嗣需要宫女照顾，也没有太多妃子给宫女们当主人。
平时也不怎么玩女人，也不喜欢摆谱搞仪仗队。
祭天祭祖之类的从没搞过，每年都是轻松到无聊发慌。
除了打扫卫生就是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的事情也越来越公式化。
做饭规定了菜谱，一周七天不重样，但也就是那些东西。
粮油蔬菜全都是生产队供应，导致原来的大厨和采购没了油水可以捞。
当然御膳房不会削减待遇，北极武不差钱，也不会亏待自己。
为了营养均衡，才会偶尔吃点粗粮和清淡的。
北极武每天也不是光闲着，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政务，很少享受酒色。
山农日报就是北极武负责大部分内容，其余人负责一些民生和时尚板块。
时尚板块是贵妃和她当过贵妃的妈妈一起负责，还有前朝从各个割据政权收进来的妃子公主，这些人也不是白白享受北极武的照顾。
山农族的规矩就是干活才有饭吃，有多少本事，享受多少特权。
山农族从来就没说过人人平等的话，北极武也一直都是推行的能者多得，先来后到的朴素理念。
***
到了腊月时山农日报卖的很快，不少人买到报纸后就站在街边认真的看报纸。
文书墨没有来四九八这里买报纸，四九八同样也不在乎这个人。
王道济花了十五文钱买了一份报纸，又带着早点回到了客栈和妻子吃饭。
房怀蕊已经洗好了脸，看到王道济回来后就微笑说：“明天我出去买饭，这城里不少女人都上街了，况且这是天子脚下，不碍事的。”
王道济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坐下看报纸。
“今天报纸比往日里贵了不少，我多花了几文钱才买到，听说是南边闹了大灾。”
房怀蕊用毛巾擦了擦手，走过来坐在王道济对面。
“咱们家没事就行了，差不多今天也该回去了。”
“嗯，中午走。”王道济应了一声，神情专注的看着报纸。
房怀蕊见状就没有多说，开始吃起了早饭。
这几天主要是招人，因为路途遥远又是寒冬腊月，不少人害怕耽误了回家过年都不肯去，因此不得不多花了钱雇人。
五百匹马和十万两银子一百台耕具，肯定要一两百人才放心。
王道济看着报纸，发现南边的问题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十倍以上。
长江以南的多个地区都遭受到了百年未有的大旱天气，高温酷暑让江水骤降，土地干旱龟裂，庄稼绝收，人畜热死无数。
这场灾难波及江南东西、荆湖南北，广南东西，福州内外，只要是长江以南的陆地，都陷入了持续一个多月的高温酷暑天气，死伤无数。
漕运不通，地方官员腐败，朝廷也没有余粮发放赈灾粮食，还强行从各地征粮入京。
各地起义不断，运送粮食的车队被义军洗劫。
几个国公爷在南方不断带兵镇压叛乱，逐渐自己的粮草补给也断绝到必须要回去的地步。
上个月刚入冬就下了暴雪，大雪仅集中在长江流域以东地区，临安城一夜之间雪厚半米，粮价暴涨百倍。
【百斤米，三万钱，一民年入不足五千钱，余钱不足五百文，只换一斤上路米，吃完上路。】
【南朝皇帝所在的城外地方，灾民们交换孩子吃，拆骨头烧火取暖，枕着尸体睡觉。】
【为应对粮食危机，黄淮省二十四城同时进入管制状态，各地各队所藏粮食必须足够本城本队一年之需，粮价上涨2~3文，鼓励各家各户藏粮千斤应对灾情，买一千斤麦，不要钱送一个粮瓮。】
【山农省与平原省秋后降雨，入冬降雪正常，为应对复杂的气候变化与天灾，111~115队年后前往青州进行生产任务。】
【各地区千户应严格履行自身责任，以车马相助领地内的百姓购买粮食和御寒煤炭，饿死一人，罚十户。】
【山农国养活不起南方两千万灾民，但是力所能及之事尚能做做，每户汉人交税500文，每位汉官交税50两用于支援南方汉人，由山农族组织送粮救灾。】
****
在报纸上说的恐怖粮食危机下，家家户户拿出存款去排队买粮回家储备。
对很多经历过灾荒的大人来说，吃饭问题是头等大事，比洗澡和新衣服优先非常多。
吃人的事情并不是传说，至少洛阳城和山农人里都有不少亲身经历过的人。
山农人认为汉人要救汉人，所以从所有汉人军官和文官，还有大量汉人百姓家庭强征了【汉税】。
黄淮省的人肯定能吃饱饭，家家户户也基本上都能拿出来五百文钱，但恶心就恶心在要交税救那些曾经杀自己亲人的人！
大部分黄淮省的人，可是被南方打过来的叛军洗劫了家乡，从各地逃难到了洛阳。
冀州青州的山农人是文朝人自己放弃的，放弃之后还洗劫了一番。
秦晋两地的人更是恨文朝人入骨，根本不想给南朝皇帝捐钱。
但这是强制的税。
在各个旗长百户带兵上门挨个征税登记后，不论是汉官还是汉民都老老实实的交了朋友税。
因为缺钱的关系，很多人接受了之前不愿意干的工作。
王道济雇佣了两百人帮忙运送银子耕具和挽马，因为家里有吃的，于是买了十车粮食路上吃，又买了二十车的煤。
北极武也把库存的粮食卖出去了，顺便收回了大量的铜钱银钱铸造新钱。
最难受的应该是李唐卿了，他看到的是无数想要过来当奴才的同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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