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阴谋揭晓!出乎众人意料的反转!
不仅崔麟愣住了,不明白刘树义的意思。
其他人也都在此时,神情茫然。
着实是刘树义的话,说的太突然了,前面没有任何的铺垫,以至于他们反应了半天,才似乎有些明白刘树义的意思。
“刘员外郎的意思难道是说,凶手不是秦伍元?”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众人窃窃私语。
连秦伍元都很是诧异,没想到刘树义竟然真的相信自己。
而崔麟,则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之前刘树义只是暗着敲打他,并没有在明面上与他撕破脸,可现在,刘树义却在自己说出秦伍元就是凶手后,公然讽刺自己,说自己抓错了人,还说什么凶手都会高兴的鼓掌……
这分明是公然让他难堪!
“刘员外郎!”
崔麟双眼带着怒意盯着他:“我本以为你就算再不悦我抢走了你的风头,你也会以真相为优先,可结果,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为了与我争抢功劳,你为了打击报复我,竟然枉顾事实,说出秦伍元不是凶手这般可笑之话!”
“亏得那么多人称你为神探在世呢!你对得起这个称呼吗?你心里对真相与查案,还有哪怕一点敬畏吗?”
崔麟声声质问,铿锵有力。
脸上充满着对刘树义的羞恼与愤怒。
这让周围众人都是一愣。
“不会吧?刘员外郎真的是因为恼怒崔参军抢走了功劳,就罔顾事实?故意和崔参军唱反调?”
“怎么可能?刘员外郎才不是那样的人!”
“可崔参军说的也没错,现在我们知道的所有证据,指向的都是秦驿使,而秦驿使所谓的解释,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凶手就是秦驿使吧?”
“确实,无论怎么看,凶手都是秦驿使,崔参军的做法的确没错。”
“难道刘员外郎真的为了与崔参军较劲,连真相都不顾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官员们窃窃私语。
连王硅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他看了看杜构,又看了看赵锋,只见两人此时眉头都紧紧皱着,脸上同样有着疑惑之色,但他们并未因此就怀疑刘树义,而是坚定的站在刘树义身后,以自身实际行动,来表现他们对刘树义的支持。
王硅想了想,也一咬牙,直接一步迈出,同样站在刘树义身侧。
既然已经选择抱紧刘树义大腿,那就绝对不能当墙头草,遇到一点事就动摇。
否则,此案结束后,自己与刘树义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崔参军,不得对刘员外郎无礼。”
见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并州刺史安庆西担心事态超出控制,向崔麟呵斥了一声,然后向刘树义歉意道:“刘员外郎,崔参军没有恶意,他只是不解,为何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刘员外郎会说秦驿使不是凶手的话。”
崔麟皱了下眉,他哪是这个意思,他分明是在指责刘树义滥用职权,罔顾真相。
若是有机会,他想直接趁此机会,把刘树义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能让刘树义背负滥用职权,罔顾真相的责任,自己再找裴寂和崔家动用些力量,或许刘树义就得从员外郎的位子上跌下来。
那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的员外郎了。
所以即便他对安庆西这个管了自己四年的刺史很是敬重,也还是忤逆了安庆西的意思,冷笑道:“安刺史错了,下官不仅仅是不解,更是质疑!”
他纵目环顾众人,把众人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备受瞩目的感觉,声音更大:“素闻刘员外郎办案公道,为了真相,敢得罪任何权贵!”
“但今日所见,刘员外郎为了与我这小小的司法参军怄气,竟对真相如此儿戏!视事实于不顾!这与传言,当真是截然不同!”
“而刘员外郎又担任刑部员外郎这样重要的职位,说实话,下官很担心……”
他目光看向刘树义,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讽笑,道:“这里的消息若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刑部,百官会怎么看刑部!”
“刑部的威严何在?”
“他们还会相信刑部的公平正义吗?”
“本官也想问问刘员外郎……”
“刘员外郎的心中,此刻还有公平正义可言吗?”
崔麟不愧是出自世家大族,哪怕只是旁支,可这煽动人心的话,也是随口就来。
仅仅几句话,便顿时把问题放大到了极点,把刘树义置于公平正义的对立面。
谁若支持刘树义,那就是与公平正义相违背。
这话一出,便是杜构和赵锋,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没想到崔麟的嘴竟如此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刘树义所有的路都给堵死。
若刘树义无法证明秦伍元不是凶手……那接下来,他们都不敢去想,刘树义的名声会坏到何等地步。
即便刘树义完成了陛下的任务,恐怕也没法继续去做员外郎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安庆西脸色难看:“崔参军,本官的话,你没有听到?本官让你不要再说了!”
他看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是本官没有管好手下官员,你放心,崔参军也就是随口一说,气过了也就过去了,本官会责令所有人不许外传今日之事,绝不会让刘员外郎的名声受到影响。”
“安刺史……”
“闭嘴!”
安庆西目光锐利的看着崔麟:“这是长安!刘员外郎是陛下指定的主查之官!”
“而你,是并州的司法参军,你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我并州!”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些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陛下会如何看待我们并州?陛下会不会认为我并州官员,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才会这样呵斥陛下钦定的主查之官?”
崔麟脸色微变,他竟忘记了这一茬。
“下官对事不对人,下官也是怕陛下被他蒙骗!”
“够了!”
安庆西道:“到此为止,有什么话,到了陛下面前再说!”
他看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赶紧把秦驿使收押吧,我们各退一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秦伍元没想到最后,自己还是落得收押的下场,而一想到进入大牢,自己要承受的痛苦,他便双腿发软。
“刘员外郎,救我……”
救你?
崔麟心中冷笑一声,他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虽然安庆西不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但刚刚那些话也够了,只要传出去,刘树义就不可能再坐稳员外郎的位子。
至于是否会传出去……
这还用想吗?
“大家都说完了吧?”
就在这时,崔麟已经准备转身离开,思考怎么添油加醋把消息传开时,刘树义的声音,突然缓缓响起。
“若是说完了,那接下来,让本官也说说?”
崔麟皱了下眉头。
倒不是刘树义开口,他知道刘树义肯定会狡辩,毕竟若是自己处于刘树义的境地,早就慌得连忙辩解了。
他在意的,是刘树义的语气。
太平静了。
那根本不像是被自己戳中死穴,被自己架起来烤的样子!
他不由抬起头看向刘树义,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刘树义凭什么这样平静,是心里已经慌到极点,勉强稳住表面冷静,不想太过丢脸?还是……有什么阴谋?
秦伍元也连忙看向刘树义,刘树义那沉稳的语气,竟是让他绝望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希冀。
虽然他不知道刘树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何帮到自己,但就是忍不住心生希望。
杜构、赵锋等人更别说了,早已期待的看着刘树义。
冷艳仵作,那双清冷明亮的眼眸,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刘树义。
见众人都安静的看向自己,刘树义这才继续道:“先说第一件事。”
“我的确没有办法,证明秦驿使所说的话,是事实。”
秦伍元瞪大眼睛,顿时如堕冰窟:“刘员外郎,你……”
崔麟嘴角顿时勾起,亏他刚刚心里有些担心,还以为刘树义有什么方法能够挣脱自己为他设下的囚牢,现在看来,竟是主动认怂?
“真是让人失望啊……”
他心中嗤笑,而就在这时,刘树义的声音继续响起。
“然后,是第二件事……”
刘树义看向秦伍元,道:“我会揪出真正的凶手,所以,即便我没有办法证明你的话是事实,也能排除你的嫌疑。”
秦伍元原本还哭丧的脸,瞬间一顿,继而那绝望的眼眸中,陡然放射出希望的光采……
“刘员外郎,你……你说的是真的?你能找到真凶?你真的能帮到我?”
众人也都是一愣。
他们和崔麟一样,刚刚都以为刘树义是认怂,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找到一个台阶……
可谁知道,接下来刘树义就话音一转,竟是说能直接找到真凶!
真的假的?
他真的能找到真凶?
崔麟也一脸惊疑的看着刘树义,他想过太多刘树义的应对,却唯独没想过,刘树义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真凶就是秦伍元,刘树义去哪找什么别的真凶?
难道他想诬陷别人,给秦伍元脱罪?
崔麟眯起了眸子,双眼紧紧地盯着刘树义,若刘树义真想这样做,那他绝对会当场戳穿刘树义的把戏,让刘树义彻底再无翻身之力!
在自己这个有着十几年丰富查案经验的人面前诬陷他人?
崔麟心中冷笑了一声,刘树义真是自己找死!
“首先,我来讲述一下案发的整个经过。”
刘树义知道众人心中的质疑,他没有任何耽搁,道:“通过马刺史头颅上点燃的安息香燃烧的长度,以及我托杜姑娘解剖尸首,挖出马刺史的胃,根据胃里食物残留这双重线索,最终确定,马刺史死亡时间,在丑时与寅时之间。”
“恰巧,崔参军与安刺史丑时至寅时之间,因某些原因没有休息,所以他们知道都有谁在这个时间段,前往库房。”
“而这个时间段内,他们没有发现马刺史的身影,同时马刺史的衣袍没有褶皱,身上也无其他伤痕,故此可以确定……”
他看向众人,道:“马刺史应是在今日凌晨丑时之前,被凶手算计,主动前往了这里,而非是被强迫来此。”
众人皆是点头,便是崔麟也挑不出毛病。
甚至对刘树义确认案发时间的双重线索,心中暗暗点头。
若是他的话,他可能只会根据安息香来判断时间,而无法通过解剖尸首来进行验证。
不过这不是他能力不行,是并州仵作的问题。
真是好运气……崔麟有些嫉妒的看着刘树义,刘树义竟是有杜英这样本事高绝的仵作帮忙,真是踩了狗屎运。
刘树义继续道:“之后,凶手于丑时至寅时之间,在此地,将马刺史杀害。”
“并且砍下马刺史的头颅,以特殊包扎之法,止住鲜血不让其滴落,然后在寅时之后,也就是崔参军与安刺史回去休息后,将尸首与头颅移到了马刺史的房间,以此来伪造马刺史乃是于房间内被杀的假象。”
“再之后,他在马刺史的头颅上,插上安息香,并且将其点燃,以此来诅咒息王,让息王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做完这一切,他关上马刺史的房门,借助夜色返回自己房间休息,然后静待第二日被人发现马刺史身死之事。”
“以上,就是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能够推断出的整个作案过程……”
刘树义目光扫过众人,道:“诸位对本官所言,可有异议?”
王硅与赵锋最先摇头,之后都亭驿的官吏们,并州的几个官员,也都跟着摇头。
便是角落处的河北道官员,也都下意识跟着轻晃了下脑袋。
刘树义看向崔麟,道:“崔参军呢?可有异议?”
崔麟知道刘树义想要为秦伍元脱罪,但思来想去,也没有从刘树义的话里找到漏洞,最后只得警惕道:“没有。”
刘树义点头道:“连经验最丰富的崔参军,都没有异议……”
他看向众人,话音忽然一转:“看来,真凶的瞒天过海之计,确实非常成功。”
“什么?”
“凶手的瞒天过海之计?”
“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也没明白……”
众人都愣了一下,脸上满是茫然。
崔麟更是皱了下眉头,道:“还请刘员外郎把话说明白点,什么叫凶手的瞒天过海之计?刘员外郎该不是想说,我们得到的所有线索,你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
他双眼紧紧盯着刘树义,只等刘树义露出破绽,就给刘树义致命一击。
“没错!”
刘树义一眼就看出了崔麟心中所想,但还是直接点头:“我刚刚所言的一切,确实都是假的。”
“怎么会?”众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崔麟也没想到刘树义会直接承认,可他仔细回想了刘树义刚刚对案发过程的整个推理,证据链完整,环环相扣,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刘树义为了给秦伍元脱罪,已经是不择手段,胡言乱语了。
他冷笑道:“刘员外郎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所谓的一切……该不是指案发时间,作案手法之类的,都是假的吧?”
“若真是,那下官倒是很好奇,怎么它们就是假的了?”
刘树义看着崔麟,缓缓道:“崔参军的思维还是太局限了……”
“什么?”崔麟皱眉。
“崔参军应该再大胆一点,我都说了一切都是假的……嗯,这里的案发现场不是假的。”
“但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请崔参军记住,我说的是所有!”
“所有?”崔麟完全弄不懂刘树义的意思了,案发时间,作案手法,难道还不是所有?
除了作案现场外,还能有什么东西是假的?
他真的想不通。
“下官愚钝,还真不明白刘员外郎的意思,还请刘员外郎直言!”
其他人也都紧紧地看着刘树义。
刘树义深深看了崔麟一眼,视线扫过众人,不再卖关子,道:“其实,在刚刚讲述案发的过程,以及我发现的线索时,还有两个线索,我没有提及。”
“两个线索?”众人一愣。
崔麟也很是茫然。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刘树义漏掉了什么线索。
按照他的推断,刘树义给出的线索,已经算是环环相扣,可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了。
“第一个……”
刘树义没有耽搁,直接道:“是马刺史的官靴。”
“官靴?”众人一愣。
刘树义转头看向赵锋。
“在检查马刺史尸首时,我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现在就在马刺史的房间中。”
不用刘树义继续说下去,赵锋便道:“下官这就去取。”
说着,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没多久,赵锋便气喘吁吁返回。
同时,手中拎着一个表面落满了尘土,看起来灰扑扑的靴子。
“辛苦了。”
刘树义向赵锋点了点头,接过了靴子。
他将靴子举高,道:“诸位请看这个靴子,不知诸位发现了什么?”
“哪有什么啊!”
“尘土吗?”
“这靴子真的有什么问题?”
众人皆是茫然。
他们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有瞧出有什么问题。
刘树义看向崔麟,道:“崔参军刚刚对我说,你查案十几年,经验十分丰富,想必崔参军应该能发现这官靴上的线索吧?”
崔麟:“……”
那靴子和他们脚下的靴子一样,都是朝廷派发的,且都因为赶路,落满了灰尘,看起来脏兮兮。
但除此之外,哪还有什么问题?
杜构目光闪烁,他倒是知道刘树义指的是什么,毕竟当时在马富远房间里,刘树义主动告诉过他。
但见刘树义与崔麟交锋,刚刚崔麟又是那样给刘树义挖坑,他想了想,便选择安静看戏,没有如以往那般,善解人意的去缓解尴尬的气氛。
“看来崔参军没有发现啊……”
刘树义见崔麟半晌不言,叹息着摇了摇头,那样子,似乎是没想到经验如此丰富的崔麟,竟然会发现不了如此明显的线索一般,令他大为吃惊。
崔麟眼皮直跳,咬牙道:“还请刘员外郎指教。”
“指教谈不上……”
刘树义笑了笑,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卖关子。
他将鞋面对着众人,道:“诸位仔细瞧瞧,是否能看到这鞋面上,有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压痕。”
“压痕?”
众人闻言,连忙看去。
“确实有一个压痕!”
“我刚刚也看到了这个压痕,但我没注意。”
“这压痕不会就是刘员外郎所说的线索吧?”
“一个压痕能有什么线索?”
刘树义听着众人的议论,缓缓道:“此压痕十分清晰,更重要的,是它的上面,没有明显的尘土。”
“而这,便能说明一件事……”
他视线扫过众人,道:“那便是这个压痕,是马刺史来到都亭驿,或者即将抵达都亭驿这极近的时间内,出现的!”
“否则,它的表面,就该与鞋面其他位置一样,被尘土覆盖,而不是如此清晰。”
众人想了想,旋即点头,表示赞同。
这是生活常识,他们一想就能明白。
刘树义继续道:“而压痕如此之重,便说明必然是很重的东西,压在了上面,否则不可能有如此明显的痕迹……”
“那么,马刺史的鞋子,都被重物压出了这样明显的痕迹,诸位觉得……”
他看向众人,询问道:“马刺史的脚,又会如何?”
马刺史的脚?
赵锋想了想,道:“这还用说,鞋子的痕迹都这般明显了,他的脚,肯定也不会好过,至少得红肿吧?”
王硅点了点头:“红肿都算轻的,若这重物是直接砸到鞋子上,那可能脚骨都得出现问题。”
红肿……脚骨……
杜构听着两人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在这一刻猛的一缩。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刘树义。
原本在马富远房间里,他还不懂刘树义为何会关注这个印子,但在这一刻,他明白了。
只是这份明白,却让他心神震动!
因为,这意味着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可能……
“看来杜寺丞已经明白了……”
刘树义向杜构点了点头,视线看向众人,道:“赵令史和王县尉说的没错,能在鞋子上留下这样印记的重物,落到脚上,轻则红肿,重则脚骨断裂……”
“可是,在本官取下马刺史的靴子,不小心把袜子也带出来后,本官却发现……”
“马刺史的脚背,竟光滑如常!”
“别说红肿了,连些许撞击导致的发红淤青都没有!”
刘树义的话,直接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们听着刘树义讲述马富远脚背的情形,再去看刘树义手中官靴上,那明显的压痕……
崔麟原本噙着冷笑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瞳孔一跳,忍不住道:“你说的是真的?马刺史的脚背上,真的没有一点痕迹?”
反应的确很快……刘树义看着崔麟大变的神情,道:“马刺史的尸首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若是崔参军不信,可前去查看。”
刘树义都这样说了,崔麟哪会不信。
“怎么会这样……”
崔麟整个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压痕是近期刚刚出现的,时间绝不会太长……
这么短的时间内,若真有重物压到马富远的脚,不可能完全复原。
不说红肿,至少也该有个痕迹……
可是,事实却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
难道……
那个尸首,不是马富远!?
再结合刘树义说,自己思维局限,要再大胆一些……
难道尸首真的不是马富远?
若连尸首都不是马富远,那他们所查的一切,岂不就如刘树义所言,都是假的?
对着一个假的尸首,怎么可能查出真相!
难道秦伍元真的是被冤枉的?
自己真的错了?
不!
崔麟眼中神色剧烈闪烁,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还有一个解释!
他看向刘树义,道:“虽然靴子上有压痕,但也许,这个压痕出现时,马刺史正好没有穿靴子。”
“若是这样,那马刺史的脚上没有痕迹,也很正常!”
众人原本都和崔麟一样,觉得神情恍惚,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此刻听到崔麟的话,下意识跟着点头。
“确实,如果当时马刺史没有穿靴子,那的确不会受伤。”
“这种可能性不低。”
见有人赞同自己的话,崔麟底气更足。
他看向刘树义,道:“若只靠靴子上的压痕,还是无法确定事实如何!”
脑子转的倒是够快……
刘树义看着重新冷静下来的崔麟,脸上并无丝毫不悦,反而点着头,赞同道:“崔参军果真谨慎细致,本官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
不等崔麟高兴,就听刘树义道:“本官还有第二个线索。”
“第二个线索?”
崔麟心中一惊:“什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刘树义抬起手,指着前方那被冰封的猩红鲜血,道:“它!”
“血迹?”崔麟一愣。
他蹙眉看着前方那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血迹除了证明凶手是在这里行凶外,还能有什么用。
而且血迹不同靴子的压痕。
他一开始不明白刘树义为何会说压痕的问题,那是因为他没看到马富远的脚,若是他提前知晓马富远脚背没有伤痕,或许会比刘树义更早注意到靴子的压痕。
可这血迹不同,血迹就在自己眼前。
这一次不再有隐藏的信息。
这种情况下,刘树义能看到的东西,他都能看到。
他不信刘树义还能比自己找到更多的线索。
所以再三思索,确定自己没有什么疏漏后,他说道:“这血迹就是正常杀人砍头时,会溅落和流出的样子……刘员外郎该不会想说,这血迹也是假的吧?”
刘树义摇了摇头:“这里是真正的案发现场,血迹自然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还有什么问题?”
“就因为是真的,所以才有问题啊……”
刘树义看向崔麟,道:“崔参军查案十几年,经验丰富,所以应该也看过不少凶案现场,知道不少有关人体的常识……”
“那崔参军,可知正常一个人,体内会有多少鲜血?”
多少鲜血?
崔麟愣了一下。
杜英与杜构听到这熟悉的问题,却是心中一动,两人对视了一眼。
而后,他们似乎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猛的转过头,看向前方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然后……
“原来是这样!”
杜构脸上满是震动之色,道:“这里的血量,太多了!”
“血量太多……”
崔麟听着杜构的话,先是怔了一下。
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瞳孔倏然一缩,只觉得有如一道惊雷,瞬间劈中自己的大脑。
他瞪大着眼睛,不由咽了口吐沫。
“血量……血量……”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所以……”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刘树义,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冷笑与自得。
“看来崔参军终于明白了……”
刘树义将崔麟的表情收归眼底,视线扫过其他人,便见仍有许多人面露茫然。
他解释道:“一个人的血量有多少,可以通过其身高体型,进行推测。”
“如马刺史的体型,他的血量,应有半桶之数。”
“在马刺史的房间内,地面上有不少鲜血,因冰冻的原因,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流了多少血。”
“因其地面上的血量不足正常情况下,马刺史被砍掉头颅时流出的血量,所以我才因此推断,马刺史的房间不是凶手真正作案的房间。”
“也正因此,我们才找到了这里。”
众人这才知道,为何刘树义能找到这里。
“而眼前地面上的血量,也是一样的道理。”
刘树义声音继续:“诸位请看,这里的血量,比马刺史房间内的血量,还要更宽,更厚……”
“这代表,这里的血量,完全超过马刺史房间内的血量。”
“若是我们此刻拿桶来装,我想,二者叠加起来的血量,绝对远超半桶。”
“这是用肉眼就能判断出来的。”
“可是,马刺史的血量,只有那么多,可两地加起来的血量,却远超马刺史的血量……”
“那么,诸位觉得……”
刘树义看向他们,缓缓道:“为何,会这样呢?”
能为官者,哪有一个蠢人?
刘树义都这样提醒他们了,就差直接把饭喂到他们嘴里了。
若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他们可能早就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所以,马刺史的尸首,真的是假的?”
“绝对不会有错,前有官靴的线索,现在又有血量的验证,两个线索互相佐证,这绝对就是真相!”
“是啊,脚没有痕迹,可能是没有穿靴子,但血量绝对没法解释!凶手总不可能闲着没事干,多弄点鲜血洒这里吧?”
“可马刺史的头颅不会有错,我万分确定,那就是马刺史的头颅!”
“也就是说……死者,有两个!?”
“凶手杀了两个人,并且分别砍掉了他们的脑袋,然后将他们的身体与脑袋,互相交换?”
“这……凶手为何要这样做?这有什么意义吗?”
“是啊!凶手这样做,没理由啊!”
众人终于知道,凶手在凌晨,做了什么。
但也因此,更加迷茫了。
凶手的行为,他们完全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马富远的尸首真的是假的……”
“竟然有两个死者!”
“血量!血量!”
崔麟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血迹,脸色苍白的同时,又满是懊恼和不甘。
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血量的问题?
明明他比刘树义更早看到马富远房间的血迹,明明他也看到了这里的血量……
这一次,刘树义没有比他知晓更多的隐藏信息。
他们就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可是……
刘树义借此,验证了之前的推断,直接识破了此案最关键的阴谋!
而他,却什么都没发现。
明明自己才是经验最丰富的……
明明自己有十几年的查案经历!
可是……
他还是输了!
这一刻,崔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刘树义了。
秦伍元,可能真的不是凶手。
而这,也意味着,自己刚刚对刘树义给予的打击,自己自以为把刘树义逼到绝路的计划,将会失败。
不!
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
若是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自己被凶手骗的那么深,还一个劲的针对刘树义,要把无辜的秦伍元抓起来严刑拷打……
他脸色瞬间毫无血色。
“完了。”
自己可能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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