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再上天香楼

祁睿慈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先是肯定了她的想法：“你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紧接着祁睿慈提出自己的疑虑，“但若真是绯璃所为，我有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

“什么？”

“她的动机是什么？”，他看向舒娉婷，“只是为了惩奸除恶吗？可她在郑城待了这么多年，这些恶人恶事早就有了，她为什么偏偏挑在这半个月内一连杀这么多人？”

“或许……是她最近才得知这些人的恶行？”舒娉婷试着猜测，但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以绯璃表现出来的能耐，想知道这些恐怕并不难。而且按照上次绯璃对田风出手的态度来看，她好似是一时兴起才会顺水推舟，给田风安了个鬼胎。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替天行道、嫉恶如仇的人。

“又或者，”祁睿慈猜测，“‘杀人’并非她的目的，而是手段。收集人的心脏，于她而言，有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用途……比如，修炼某种邪功，或是进行某种祭祀？”

舒娉婷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头道：“师兄分析的是。但光凭猜测属实难以下定论。咱们还是要再去见见她，当面问清楚，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祁睿慈摸了摸带在身上的三清镇魔铃，眼中冷厉之色一闪而过：“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如果人真的是她杀的，我自当竭尽全力将她诛灭。”

舒娉婷却不认同：“师兄，如果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单纯只是想替天行道，咱们也不至于一定要将她赶尽杀绝吧？”

祁睿慈摇了摇头：“就算死者有罪，也该由人间的王法刑罚来处置，善恶轮回，天道自有定数，轮不到她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干涉因果，私自处决！”

舒娉婷沉默不语，她不敢苟同祁睿慈的想法，这个修真世界中的凡人社会，依旧处于统治阶级享有特权的封建时代，法律面前做不到人人平等。不是所有的恶人都能受到王法的制裁。而“天道轮回”“老天有眼”这种话，在舒娉婷看来，不过是唯心主义的自我安慰罢了。但是这个世界都能修仙了，她也不能完全以现实唯物主义的目光来审视异世界，没准这个世界真的有天道、上帝这种超自然的存在呢？

舒娉婷点头表示理解：“师兄，那咱们今天晚上就去天香楼找绯璃吧？快些把事情解决，免得耽误了去无妄海的行程。”

两人商议既定，便不再耽搁，趁着夜色初临，再次来到了天香楼前。

与城中惶惶不安的气氛不同，天香楼依旧是一派纸醉金迷、热闹非凡的景象，仿佛那接连发生的恐怖命案与它毫无干系。丝竹管弦之声靡靡，欢声笑语不断，似乎只有在这里，人们才能暂时忘却外面的恐惧。

老鸨眼尖，一眼就认出了祁睿慈，毕竟他那张脸实在让人见之难忘。

老鸨笑呵呵地来迎祁睿慈，道：“哟，这不是祁公子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是来找绯璃的吧？绯璃早就吩咐过我了，您要是来了，就直接带您上去见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绯璃对一个男人如此特殊呢！”

听了这话，舒娉婷和祁睿慈心下都觉得惊讶，绯璃这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来找她？

老鸨这番话恰巧落进了刚进门的一位男客耳朵里，这个肥头大耳的男客当即不乐意了，道：“诶，凭什么啊？都是男人，咱们连和绯璃姑娘说句话都难，他倒好，来了就能直接上楼？”

老鸨甩着艳红的绢子打哈哈：“哎呀，谁让绯璃就是中意他呢！这位爷您要是也能得绯璃的另眼相待，您就是在这天香楼里头横着走，老婆子我都没意见。”

男客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祁睿慈，又看见祁睿慈后头还跟着舒娉婷，舒娉婷这次没有乔装打扮，直接以本来的面目来天香楼。这个男客忍不住啧啧称奇：“哥们，来逛窑子还带女人哪？这是想干嘛？有了一个绯璃还不够，还要带个俊俏的小娘子一起玩双飞啊？”说罢，猥琐地笑了两声，“嘿嘿，看不出来嘛，长得这么芝兰玉树、君子端方的，背地里玩得这么花啊？！哈哈哈……”

很快，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柄寒光凛冽的灵剑已直指他眉心，持剑者正是面若冰霜的祁睿慈。

祁睿慈垂眸看着他，眼底哪还有半分温度，只有无边的寒霜：“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男客被剑尖指着眉心，他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仿佛看见了阎王爷在朝他招手，这是他此生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了。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空气中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仙、仙长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小的这张臭嘴该打！该打！”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告饶，一边左右开弓猛扇自己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突然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鸨原本也被祁睿慈突然亮剑吓得花容失色，但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她回过神来，赶忙堆起笑脸上前打圆场：“哎唷唷！祁公子您何等人物，何必跟这起子浑人一般见识？真见了血没得污了您的剑！公子莫要冲动，您可是来找绯璃姑娘的？公子，我这就带您过去吧，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呐！”

祁睿慈冷哼一声，收了剑，拂袖转身，示意老鸨带路。这老鸨原本还想提醒祁睿慈别带舒娉婷进去，毕竟她这天香楼向来是不接待女人的，但是看他方才拔剑时那气势逼人的模样，老鸨不敢惹他，只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默把准备好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四周人群都被祁睿慈方才突然拔剑吸引了目光，看着老鸨带着这一男一女快步登上雕花木梯，不由得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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