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浪是浪点，反正以后都是你的
第090章浪是浪点，反正以后都是你的
王凛住的地方又远又偏，如果乘坐公共交通，从酒吧过去得花差不多两个小时，不过有了江晓离这种人形GPS，一路抄近道，也就半小时的工夫，稳稳把人送到了目的地。
只是，到了目的地，春芽似乎并没有马上就走的打算，而是把关注点放在了小白脸儿身上，“王凛，你的腿能行么，要不要我们送你上楼？”
下了车，看他站不利索，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江晓离站在一边冷眼瞅着，也不说话。
王凛笑了笑，“不用了吧，我住三楼，扶着梯子走几步就到了。”他今年大三，念的是国内最好的美术学院，不过他并没有住校，而是跟人在校外合租，租的房子也是最老破旧的那种小区楼，不比他们曾经住过的筒子楼强。
据他所说，他父亲前几年得了重病，跟单位请了病假，断断续续在家修养了两年多，如今只领着基本工资，以现今的物价，勉强能够维持一家人生活，但他的病，每个月需要上万的治疗费，这是摆在眼前，最现实的问题。
而他母亲，年轻时是学画画的，但因某些缘由没能拿到文凭，所以就业也不怎么好，加上学艺术的，心气儿都高，丈夫能工作时，她就在家当家庭主妇，如今遭遇变故，才不得不放下身段，就近找了家宾馆做清洁，好一边照顾丈夫，一边赚钱补贴家用。
王凛呢，随了他母亲，有几分美术天赋，高考时，以文化课、专业课双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最好的学校，不过学美术嘛，学杂费是很贵的，最次一年也得好几万块，如今家里生了变故，他不仅要自己赚钱交学费，还得帮衬家里，支付父亲的医药费，所以迫不得已，去了红磨坊赚快钱，也因此遇到了一堆事儿。
按王凛的说法，今天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头一次遇到了，先前他也被几个原配揍过，其中有个狠的，扬言要让他变太监，幸好那女客户彪悍，拿离婚要挟她老公，这才帮他逃过一劫。
比起赚钱，春芽当然觉得命更重要，于是对王凛道，“你以后还是别去那种地方了，即便没做什么不道德的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再说也太危险了点，要是下次真遇到个狠的，你又怎么办呢。”
王凛笑笑，“这个来钱是最快的，除此之外，以我现在的能力，还真找不到什么又干净又能赚钱的活儿。”
这个她何尝又不知道呢，只是拿尊严和命去拼，到最后可能会得不偿失，她也穷过，知道一分钱能逼死人，而眼下她似乎是不缺钱了，倒是可以帮帮他，可是无缘无故去帮助别人，别人也未必会接受，于是想了想，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这一想，还真就想起什么来。
对了，昨天去看宋可心画展，好像在门口看到过招聘启事，说是她的工作室招助理，待遇没具体说明，不过写了“优厚”两个字，看那工作室的档次，应该不会太低，王凛是以专业第一的身份考入学校的，专业能力不用怀疑，于是赶紧把这信息跟他说了。
试问，谁不想靠自己的专业本事吃饭呢！
王凛听了，当然激动不已，说明天就去看。
“咳咳！”
看两人在那儿说得来劲，江晓离越发觉得不耐烦，虽然知道她跟这小子没什么，可是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是闷出了一肚子火。王凛看了眼江晓离，神情立刻从方才的喜笑颜开，变为冷漠疏离，倘若仔细看，仿佛还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恨意。
不过，无论是春芽和江晓离，都并没去在意他的神色。
春芽笑道，“天不早了，你赶紧上楼休息吧，明天那事儿你也别着急，我回头帮你问下电话，你先打过去问问，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腿养好，别年纪轻轻落下什么病根来。”
王凛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洞洞的单元门口。
春芽站在那儿，望着他的背影，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对王凛的父亲，她印象不太深，只记得是个顶平凡的中年人，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好像是个电气工程师，总是戴副黑框眼镜，夹个黑色公文包，平日里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很有礼貌，见到她或是邵建平都会问好。倒是王凛的母亲，她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她那是极其少见的气质忧郁的美女，个子高挑，皮肤洁白无瑕，五官也生得十分标志，尤其是那双含情目，好像永远带着解不开的忧愁，总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哪怕人到中年，也美得让人非议。
王凛的容貌随她妈妈，所以又白又俊，而且四肢修长，外形那是一丝儿都没得挑，想来若是像他父亲，怕是做不成小绵羊了吧……
思绪飘回过去，江晓离的声音又把她给拉了回来，“你对这小子可真够好的啊！”
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儿，她道，“他是我邻居嘛，怎么说也相处了几个月，难得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又遇见，也算是缘分一桩，该帮就帮一点嘛。”
江晓离笑了笑，“怕不是因为他的存在，又让你想起过去的什么美好来了吧。”
这人还真会想，春芽便顺着他说，“可不是吗，我还记得在筒子楼时，他妈妈没工作，也很少出门，但是炒得一手好菜，每次从他家门口过，都能闻见一股香味儿，馋得人流口水，邵，”
邵建平当初还提过好几次呢，让她没事儿去跟邻居大姐讨教讨教，不过那时她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去，所以关系也是淡淡的，相互之间从不打扰，也就没攒下什么交情……
“哎行了，别说那小子了，赶紧上车吧。”听到那个邵字，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他们“美好的曾经”，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也很害怕，害怕他永远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
离开王凛住的地方，江晓离也没送春芽回酒店，而是开着车，在路上一直走一直走，一路驶上高架桥，穿过繁华的闹市区，又往回绕，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春芽道，“我们明早有会，要对这次获奖的小组进行表彰，林丹让我代表我们组去领奖，还要做获奖感言，我得回去拟个发言稿。”言下之意，他们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的逛下去了，眼下正是夜市开始的时候，一公里多的大街上，九成都是搞餐饮的，什么馋嘴蛙、万州烤鱼、铁板烧、烤冷面……香气缭绕，不禁逼得她肚子咕咕了两下。
江晓离看着她，“肚子饿了吧，下去吃点儿。”
春芽看着他，“没事，我不饿。”
他也不说话，找了地方停车，先下了车，把她从里头拉出来，“走，带你去吃东西，今晚也不回酒店了，你的东西，我都让人拿到我那儿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从我眼皮底下走开。”
说完，五指紧紧扣住她的五根指头，将她往一间小馆子里带，她只感觉从他指尖传来的温暖，像一股细细涓涓的泉，一点一点汇入她的血液，再慢慢渗透进她的心。
不觉一声惊喜响起来，“哎哟，这是哪阵风把江少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春芽回过神，见一位系着围裙的中年大叔走过来，拿帕子擦了擦桌椅板凳，笑得分外热情，“江少，美女，快请坐啊，今儿想来点什么。”
江晓离很随意地说道，“把你们拿手的都端来吧。”
好勒！
中年大叔应了一声，“那你们且坐好，马上就来！”
说完还冲春芽笑了笑，那笑容里，含着一种祝贺。
春芽看着江晓离，“你对这儿很熟？”
他嗯了一声，“我中学是在国外念的，不过每年暑假都在这边儿，常背着家长跟几个哥们儿来吃烧烤，这是整个上津城最老的小吃店之一，老板是东北人，特别耿直，在这儿做了二十年烧烤，味道很正宗。”春芽拖着腮，听他说起了年少往事，说跟他那帮好哥们儿一起打架，打完了就来这里吃烧烤喝啤酒，一堆公子哥也跟平常人一样，聊未来聊梦想。
春芽心想，如今的人，可以陪领导陪客户去高档酒店，可以约同事约朋友去各种餐厅，但能一起来这种小脏馆吃喝的，一定是见证过你各种狼狈时刻的挚友，跟他们在一起，不用担心油腻的脸，不用担心花了的妆，只需要放肆的吃喝言语解忧愁。
想必这个地方，也是江晓离美好的回忆吧。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十分鲜活，跟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不一样。
想着想着，注意力一下飘了。
飘到刚烤出来的鸡架、炸肉串、小腰、烤烧饼、烤鸡爪上……
江晓离每次跟她吃饭，胃口都极好，飞快就消灭了十串腰子，余下的时间，只看她。
她吃相很是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鸡肉，因为辣椒放多了些，鼻尖还冒出细细的汗，他伸手便去帮她擦，把她呛了一下，赶紧递了水给她，“你慢点儿。”
她呛得满脸通红，像是不敢去看他，突然就说了句很不应景的话，“你和宋可心关系挺好的吧。”
他愣住，“一般。”
她哼了一声，“她画了一幅画，名字叫‘两小无猜’，说是以你俩小时候的照片为模板画的，看上去，你俩挺好的。”
她能这么说，他其实挺开心，说明她对他和别人在一块儿这事还是介怀的，于是认真解释道，“我跟她打小认识，不过你放心，我对她没什么想法，高中时谈过几天恋爱，不过她劈腿看上了一个穷小子，然后就跟我不了了之了。”春芽看着他，“这么说来，她还是你的前女友？”
这是送命题啊，江晓离沉吟两秒，“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去纠结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了，好好活在当下，你说呢。”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咄咄逼人了，于是不再说话，继续埋头吃东西，她吃东西很慢，差不多半个钟头才结束，而他，全程一直盯着她，盯得她从脚底到头顶都热起来。
吃过东西，她跟他回了家，那套酒店附近的房子，与酒店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整个屋子，除了承重墙，什么遮挡也没有，视野非常开阔，又是顶楼，俯瞰下去，都是城市的灯火，汽车像流萤一般在眼底飞舞穿梭，感觉好奇妙。
卧室与客厅只隔了一道屏风，风格与那套别墅没什么区别，墙壁、床单、灯具、窗帘、衣柜都是纯白色的，唯有墙上挂了几幅铅笔画的机械草图，非常复杂，但却有种奇异的精美感。
她好奇的问，“这画的是什么？”
他道，“发动机结构图。”
她哦了一声，又问，“谁画的？”
他道，“小爷我画的。”
哈？
她惊讶的看着他，他摸了下她的脑袋，“很奇怪吗，小爷我大学辅修的机械工程，那是我最爱的东西。”
春芽惊讶不已，“你想当机械工程师？”
他道，“不可以吗！”
她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印象中的工程师，和你不大一样。”
他道，“有什么不一样？”
她想了想，“我觉得他们都很踏实，而不是你这种……”他笑了笑，“工作和生活是两回事，工作的时候认真严谨不代表生活中不能放松，”
春芽想想，“也是，”不过看了看周围，又道，“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喜欢白色，你应该喜欢红色，那种充满热情、激情的花心颜色。”
他看着她，“那你还真错了，我喜欢白色，因为它简单、精致，生活就应该纯粹一点，但是一定还要是丰富的，可以简约，但不能单调。你最喜欢的颜色，应该是黑色吧。”
不知怎么就跟他聊起喜好来了，“何以见得？”
他摸着她的脸，鼻尖慢慢逼近她的鼻尖，“对人天生的防御，顽固，执着，冷漠，还有……”
心莫名的一跳，“你学过心理啊？”接着，和他拉开距离。他笑道，“没学过，但小爷我关心你啊，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样，你要什么，我怎么才能给你想要的，最后我想到了，你想要的，无非就是安全感，我可以向你承诺，我能给。”
她呆住。
没错，别说她，是所有女人，最终想要的，都是安全感，但安全感这个东西，管谁要好像都没管自己要来得踏实，和邵建平在一起时，她觉得最安全不过了，却没想到有天会遭当头棒喝，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也是事实，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因为他几句话，就想着回头……
正当沮丧时，突然看到江晓离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相册、还有一份报纸朝她过来，然后拉着她坐到地毯上。
“这是什么？”
她翻开相册，都是他的照片，他真的去过很多很多地方。玩过跳伞潜过深海，在敦煌玩过拉力赛，在北海道的樱花树下喝咖啡遛狗，在喜马拉雅山拍过雪景。
他说世界上好看的地方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更多，他真的没那么多时间交女朋友，至于报纸上的那些绯闻，他一个一个跟她解释清楚，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为什么会被人误传，当然，也不能避免走过肾的，但绝对绝对没走过心……
她似乎有点不信，看了眼那张kingsize的大床，“这张床上睡过多少女人，你还数得过来吗？”
说完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就像是能看透他的灵魂。
他看着她，反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滥情的人？”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一种坏坏的笑，又有种孩子般的天真。
她道，“难道不是吗，梁珊妮、宋可心，难道一点都没动过心思？还有报纸上的，就算有夸大的成分，三分之一总是有的吧。”
他叹口气，开始为之前的放浪形骸感到追悔，“这里从来没有女人来过。”
可她的眼神，分明就是不相信。
他无奈举起双手，“OK、OK！我向你发誓，绝对不碰别的女人一下，包括你，好不好！只要你不愿意，我都不碰你行了吧，我会一直很耐心很耐心的等，等你主动来碰我，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哼了一声，“谁要主动碰你！”
“总会有那天的，只要你愿意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样，跟我住，往后永远。”
他真诚的说着，嘴角没有邪恶的笑意，活像个纯情的大男孩。
那一瞬间，她仿佛被他的眼神征服了，他的眼神是那么灼热而又充满期待，看上去比求婚还要郑重，这让她想起摩天轮上的那一瞬，也是这样的感觉。
不觉，下巴又被他轻轻抬起来，温柔的唇瓣贴住她的，一点一点，轻柔辗转。
这个吻和以往的吻不同，它很温柔，没有一点急躁，就像是注入江海的水流，不疾不徐，掀不起风浪，却更容易渗透进人的心底。
而有一种男人，真是鬼魅到让人无法拒绝，纵使对未来一无所知，单是看一下他的眼神便能陷落，这种男人太危险了，但是却让人心甘情愿到纵使飞蛾扑火，也愿意为那舒服迷人的姿势而死……
最后，他说到做到，当真没有碰她，大方把床让给她，自己打了地铺。
两人相安无事，各自睡去。
翌日，春芽醒得很早，江晓离还在熟睡，样子跟往常一样，嘴角微微翘着，像是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东西，让人忍不住也跟着愉悦起来。春芽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头东西不多，除了鸡蛋牛奶就只有一些零食。
好在，在放干粮的柜子里找到一袋面粉，于是和面、揉面、拉条、子，煮了两碗只有咸味的鸡蛋面。
江晓离是闻见香味醒的，见她在厨房忙碌，就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我大哥说，无论多么花心的浪子，都会有为一个女人收心的时候，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女人。”
她哼一声，“你承认你是浪子了？”
他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于是含糊道，“你说是就是吧，浪是浪点，反正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
说着将她转身对着自己，先来个早安吻再说……
只是，还没吻到三秒钟，烦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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