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他死了
第141章他死了
本以为敲门的是童川，打开才发现，不是。
至于是谁，春芽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朱……”
她们一年多没联系了吧，自打她被警方找到，住进医院，她们就再也没了联系。
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了。
“春芽，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搅你。”
小朱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羽绒服，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下面有一圈清灰，头发很乱，看上去又疲倦又狼狈，就像一晚上没睡，逃了几百公里的难。
“小朱，怎么会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她有一连串的问题，但见小朱脚边放着一只大行李箱，又打住了，“先进来吧，休息一下再说。”
说着帮她把箱子拉了进来，让她在沙发上坐，接着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点水。”
小朱双手抱着杯子，很快就把一杯水喝光了。
春芽问，“还要吗？”
她摇摇头，把杯子放在一边的小桌上，双手撑着头，“我的手机和钱包在火车站弄丢了，好在我提前问过你的地址，就用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打车来了。”
春芽轻声问，“你吃东西了吗？”
小朱摇摇头。
春芽说，“那你先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下楼去。”她点点头。
这时就看见邵建平从卧室走出来，皱眉看着春芽，“这么早就有客人。”
还莫名眼熟。
想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是谁了。
小朱自然也认出他，问春芽，“你们复婚了吗？”
春芽没说话，转身递了干净的杯子和牙刷给他，“你洗漱完，先走吧。”
邵建平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接过东西进了洗漱间。
他占着地方，春芽只好在外边等。
就听小朱说，“我离婚了，又离家出走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本想来上城找工作，谁知会碰上这样的倒霉事。”
“离婚？”春芽不由挑眉，“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小朱看着她，神情带着些歉意，“春芽对不起，我知道你来医院看过我，但我家里人不许我再跟你联系，因为你婆婆来医院说，你是扫把星，我又恰好差些把命丢了，所以就……”
春芽摸摸她的头，“没关系。”
当初的事，说到底也是因为她连累了小朱，该愧疚的人是她才对。
幸好小朱没事，否则她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里。
所以，哪怕失去这个朋友，只要她安好，她就安心。
小朱看着她，“真的对不起。”
春芽笑了笑，“我说了，没关系的。倒是你，好好的干嘛要离婚啊。”
说起来，小朱比她还大两岁，不过性子单纯，还有点憨憨的，所以更像个妹妹。唉，小朱叹口气，“这事说来话长。简单说，就是我跟他相亲认识，我看他长得帅，家庭条件好就嫁了，谁知他，”
她垂下眼帘，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样，“他那方面有问题。”
春芽一愣，小朱附在她耳边，“他先天不全，没法治。”
说完，又和她拉开距离，“他父母都是领]导，为了面子给他找媳妇。
我是结婚半年才发现他有问题的，他也觉得对不起我，但让我不要离婚，说会让他父母脸上无光，
可我是个正常人，我也想有我的孩子，不可能跟他这么过一辈子的。
“说难听点，他们家这么做就是骗婚。”
“后来，我把真实情况告诉了我爸妈，我爸让我忍着，说为了我弟弟，无论如何都得维护好这桩婚姻，我觉得难受极了，我的幸福难道就一文不值么，
她拽紧拳头，“所以，我把他家给的彩礼一分不少全退了回去，然后跟他离了婚，但当时办酒时太高调，如今离了，我爸妈也不好受，老被人编排，我自己也难受，所以就跑了出来。”
“春芽，你好好陪陪你朋友，我先走了，晚上给你电话。”
房子小，有个什么响动一下就听到了，邵建平在里头听得一字不差，
未免尴尬，他跟春芽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小朱看着他出了门，才把目光调转回来，“你们什么情况呀？”
她还有心思八卦，可见也没伤多深。
春芽道，“一言难尽。我先去洗漱了，你如果觉得累，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等下一起去吃饭。”
嗯，小朱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
鉴于小朱钱包丢了手机丢了，目前只能跟着春芽混，
正好工作室缺个化妆师，她自然就加入了小团队。
罗玲开玩笑说，这里每个人都是被春芽收留的，
但谁也不知道，这些被收留的人是多么幸运，
明明起点那么低，却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实现了别人一生也未必实现的。
这一次，工作室准备先投产三件单品，一条阔腿裤，一件PU皮机车外套，还有一件是秋冬款卫衣。设计由春芽亲自操刀，对比了市面上同类型产品的款式与数据，在此基础上做了适当调整，
可以保证设计元素的搭配独一无二，
面料上则用了性价比最高的材料，光是阔腿裤的呢料，春芽和童川就对比了十几种，
最后才选出一家杭城创业公司自主开发的面料。
说起那家公司，也是机缘巧合，
那是几个做面料的师傅联合创办的，但因投入太多精力在研发上，忽视了效果最直接的营销，
导致产品销路不畅，不过三年时间，就面临着倒闭的风险。
春芽这次一下就订了60万的面料，瞬间又让他们燃起了信心。
实际上，市场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新面料有多棒，他们每次上门推销，人家只看他们公司的规模，便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了。
但他们生产的呢料，不仅手感柔软，而且不易掉毛、缩水、变形，回复性也很不错，
不像普通的化纤呢料，抓紧放松之后又显见的褶皱痕迹，
品质十分接近纯毛呢绒，且上色效果也不错，色泽柔和发亮，
一眼看过去，质感上看不出来与羊毛的有什么区别，而它的价格，是远远低于羊毛呢的。
第一款成品是春芽亲自制作的，驼色高腰裤，问了好几位沉鱼落雁的客户，都以为是哪个大品牌的副线产品。
她甚至请贾斯汀做了个小实验，把沉鱼落雁的裤子和这条裤子都拿给客户试穿，问客户要选哪件。
大部分客户选了沉鱼落雁的款，但是，他们在两条裤子之间做了一番纠结。也就是说，这条裤子的做工与质量差不多到了让大牌客户都看不出太大端倪的状态，
而价格上，两条裤子其实差了近百倍。
这给了春芽十足的信心，所以她就决定大胆一次，首批阔腿裤就投产了一千件。
由百洋工厂代工，做工不用说，妥妥的大牌，
春芽也知道，这是杨云简卖她人情，所以更不想辜负人家这份情谊，发誓一定要把裤子卖爆。
那要怎么才能卖爆呢？
营销。
还是营销。
时下的营销路径，无非就是展销会、订货会、各种走秀，请名人代言，上杂志，去电视台打广告……但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投入，显然她已经来不及了，也没有那多钱烧，
所以她把目标放在了不怎么起眼的网络宣传这一块，
07年的时候，大家对网络的认可度还没那么高，自然宣传费用就少很多，
但他们没意识到的是，它传播的速度有多快，尤其是那些网络红人、博客主、论坛楼主，
他们的号召力可比大家想的要高不少。
春芽也算歪打正着，找对了一条路子。
在宣传照这方面，她也没打算请什么名人，你的东西太low，哪怕花天价把人家请来，人家也觉得砸招牌，
所以她决定亲自上阵，自己做模特，
把工作室的少女妇女全用上，
类型覆盖雍容华贵、恬静安详、青春快乐、无忧童真、帅气酷毙……
各种搭配统统来一波。
讲真，效果不说轰动，但绝对是杠杠的，就天涯一个论坛讨论热度，就超过了大家预期，
相关帖子数很快过万，
也就是说，按转化率四分之一来算，上架卖个两千条不是问题，
而且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它的销售周期怎么也得三个月，
对南方来说，起码要持续到二月份，对北方来说，五月都是可能的。
果不其然，第一批上架的裤子，三天就被抢光了，还有无数人在追问什么时候加单，翘首以盼。
有了这次试水，春芽更有信心，继续沿用这种方式打造接下来的皮衣和卫衣，因为都是非常百搭的衣服，受众颇为广泛，到十二月份，已经收到三百多万的回款。
整个工作室都沸腾了！
要知道到，一个多月前，他们还在为工作室能不能撑过今年而担忧，哪知馅饼儿这么快就砸头上。
春芽说了，今年年底，人人都有大红包拿。
这么一说，大家干劲更足，铆足了劲的干，尤其是一直没事儿干的小双，整天都在工作室、工厂、物流队跑来跑去。
十二月中旬，春芽接到邵建平的电话，说他们单位要搞元旦舞会，所有部门都要出节目，
他呢，是领导，可以不表演，但因为最帅最年轻，所以舞会环节要为大家开舞，
这可把他给难坏了，他又不会跳舞，
不过运气实在不错，有个朋友的爱人正好是有名的国标舞老师，获过世界级大奖，说可以免费教他，让他自己找个搭档。
这个搭档嘛，他想来想去，还是春芽最合适，
他不习惯跟除了她之外的女人亲密接触，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因为一说，她就会把钟雪祭出来，让他百口莫辩。
春芽一开始是拒绝的，“我就算了吧，一我不会跳舞，二我没有时间，我最近忙得跟陀螺似的，睡觉时间都不够，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花，真没什么精力学舞了。”
其实她心里挺想学的，看着别人优雅的舞姿，她羡慕的要死。
但现实是，她不仅要忙着卖衣服，眼看电影节时间也逼近了，她答应了给文乔做红毯礼服的，
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花时间。
她的情况邵建平当然是清楚的，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打扰她，就是知道她忙，
其实他也很忙，但并不妨碍他关注她，
她以为她的衣服之所有走得那么好，全是工作室有能耐，
嗬，太天真。
当然，她开心就好，有些话不必说。
邵建平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销量的事你不用多想，别说两万件，三万四万也不是问题。还有给文乔准备红毯礼服的事，你把设计交给海棠坊来做不就行了，国内的高定团队，没有比海棠坊更强的。”
“交给海棠坊？”春芽叫了一声，“怎么可能，又不是他们的牌子，人家会乐意吗！”
“怎么不乐意，我前几天碰到江海棠，跟她聊起你，她说如果不是因为你选择了自主创业，她一定会聘你去她的工作室做设计师。”
春芽微微一愣，“她真的这么说过？”邵建平道，“没必要骗你。”
春芽还是有点不肯相信，“她是蓝宝儿的舅妈，一向偏爱她，我跟蓝宝儿什么情况，她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会帮我。”
“两码事。”他顿了顿，“不然你等等，说不定会接到江海棠的电话。”
“邵总，会议开始了。”
那边有人低声提醒。
邵建平嗯了一声，对电话说，“先挂了，晚点再打给你。”
没等春芽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了电话。
跟着没多久，她真接到了江海棠的call，“春芽，有空吗，来我办公室聊一聊。”
……
天黑之前，邵建平过来接春芽，大大方方踏进了她们的工作室，羡慕得一干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流口水。
“春芽姐，姐夫那么好，干脆跟他复合了吧，又帅又有地位，错过了上哪儿找去。”
小朱已经把春芽的情况泄了个底儿朝天，
姑娘们现在不羡慕明星，就拿春芽当爱豆，
怎么就那么会找对象呀……
春芽有些无语，把邵建平拉到外头，“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时间练舞。”
邵建平垂眸看着她，随手把她散落在脸庞的发丝刮到耳后，“江海棠不是答应你了吗，由海棠坊的师傅来帮你完成礼服，都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你敢保证你的手艺好过人家。”
春芽道，“那我肯定赶不上啊。”
他笑道，“那不结了，所以你就安心跟我走吧。”
说着已经被她拉进了电梯。她这才意识到上当了，话题又被他带偏了。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四下没人，他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那辆奔驰走了过去。
楼上的人全趴在窗上看热闹，“哇，看不出来，领导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哦。”
初次看到邵建平，会忽略他的容貌，直接感受就两个字，严肃，
如果用四个字形容，那是冷若冰霜，
简直就是禁欲系代言人。
哪知，还会公主抱这招，
这谁顶得住啊，定力不强的，分分钟沦陷好吗！
女生们只顾羡慕嫉妒恨，一个个在那儿幻想自己的白马王子，
唯一的男员工童川却把照片拍了下来，转身就给江晓离发了过去。
这几天，江晓离没给春芽打过一个电话，一来他刚成功收购了一家机械厂，方方面面的事情特别多，没有那么多精力去顾她，
二来他也不想老主动，显得他很卑贱似的，
她若是心里有他，他用不着频繁在她面前出现，反而会让她心里多一点思念，
三一个是有童川盯着，他知道她跟邵建平也没怎样。
不过接到这条信息，他就有点不舒服了，神色变得冷峻起来。
“怎么着，刚还眉飞色舞的，这又是被谁给惹了。”谭粤铭颇有兴致地看着他，“又是那位蒋小姐。”
他用的陈述句，确定以及肯定的说。
能让江晓离瞬间这幅表情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了，毕竟接到他那恐怖的母亲的电话，他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最多只是无奈和不屑。
眼下，是真生气了、害怕了，“你说，她要跟邵建平复合了怎么办？”
谭粤铭笑了笑，“这还不好办，找个女的，去分散邵建平的精力呗。”
江晓离烦躁地挤了挤眉，“没用，他根本不吃那套。”
谭粤铭又笑了笑，“女的不是随便找，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投其所好，懂？”
江晓离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
没说话，抬表看了看时间，“我先走了，重组的事，你帮我盯着点儿，谢了。”
谭粤铭微微点头，
等他走到门口，又道，“江少，女人不是人生的全部，你悠着点。”江晓离脚步顿了那么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春芽原本没想做他搭档，跟他一起练舞的，但真见了舞蹈老师，
看舞蹈老师示范了一曲之后就不可自拔了。
火热的拉丁，太美了好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对跳舞有种天然的喜欢，
如果不是条件受限，她可能会从小就学习吧。
其实，她爸爸一直很注重对她的形体培养，
小时候发育那阵，她因害羞总是含胸驼背，还被父亲训斥了一顿，
说她做人有问题，连抬头挺胸都做不到，所以让她每天贴墙站四十分钟，当时觉得辛苦，现在想起来，才知那是训练形体的好方法，
条件不好，也只有这个法子管效，
所以才有了她现在的天鹅颈与挺拔身姿。
邵建平和她都是属于肢体协调的那种，所以学起舞来并不算困难，
哪怕是有一定难度的拉丁，许多动作也能学得五分像，
今天才第一天，两人都受到表扬。
舞蹈老师说了，按这个进度下去，舞会的时候，肯定能跳出一段精彩的舞，
反正糊弄外行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有个情况特别尴尬，当邵建平跟她靠得特别近时，他……呃……有反应。
这个真把春芽给吓到了，连舞蹈老师都注意到这个问题，悄悄离开了舞蹈室。春芽一把推开他，满脸通红，眼睛也不敢往他身上看，“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邵建平也挺郁闷，
他的定力呢，他的自持呢，真见鬼……
这时，电话响了，他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个电话。”
就走到外边儿的阳台去了，
正好吹吹冷风……
春芽麻利地收拾完东西，也不跟他说什么了，直接走了出去，
见舞蹈老师从洗手间的方向过来，笑咪咪的看着她，“要走了吗？”
春芽嗯了一声。
舞蹈老师笑道，“我还第一次发现，邵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顿了顿，又道，“对他来说，你是个妖精。”
这舞蹈老师在国外长大，性格比较奔放，也不那么在意含蓄不含蓄的问题，
春芽无话可说，跟她道过谢，很快走出了舞蹈房。
她一边走，一边揉着头发，心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他这事儿了呢，
天天这么跳，没事儿也得跳出事儿来，
他到底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是她的初恋啊……
这么想啊想啊想，一直走到路边，她都在晃神，
没察觉到危险在逼近。
只听见呜~的一声长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她冲了过来，
速度极快，几乎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就在她以为躲不过去，那东西铁定要撞上她时，身体倏的一下，被谁重重推了一把，
直接跌进了旁边的花坛里。
沾了满手的泥巴，
再等她反应过来，
只看见远处，有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
那是谁？
她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本能地，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不敢去确认那是谁。
只听到邵建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春芽！”
带着一点惊恐，一点庆幸，还有一点……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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