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势！
第四章势！
“嗷呜！——”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手的变化，雪狼发出一声嘶吼，猩红的眼眸微微竖起，四肢微弓，浑身本应柔顺的银灰毛发，蓦地如钢针般扎起。
按捺不住的它，决定主动进攻了！
只见它先是绕着李宏亮转了一小会儿，佯作观察的模样，紧接着身形猛地一突，竟是化作一道灰影，疾啸而来。
走惯了冰天雪地的利爪微微探出，在皑皑日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瘆人的锋芒。这利爪虽然不能在质地特殊的玉台上留下任何痕迹，却是在一阵摩擦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嗷呜！——”与此同时，雪狼的嘴里发出一声震耳发聩的怒号，配合着尖锐声响，竟是能让人生出一种耳内有无数丧钟撞击发响的错觉。
在这影响之下，李宏亮的眼前也是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趁着这个机会，雪狼攻势不减，缓缓张开的血盆大嘴中，露出两排锋利的狰狞獠牙，看样子是要一口咬破李宏亮的喉咙。
所幸李宏亮及时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慌乱，连忙下盘摆动，恍若神龙摆尾，巨蟒盘动一般，身子往一侧躲去。
嗤！——
森冷的獠牙咬破兽衣的一角，在李宏亮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咬痕，猩红的液体顺着腿部的弧线流出，滴落在玉台上，激起一阵白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雪狼的眼眸一亮，猩红的色泽变得愈加深邃，仿佛是体内的原始兽性被激发了一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一脸懊恼的李宏亮。
台下的李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狼类果然狡猾，居然会借着声音来转移对手的注意力，想来李宏亮之前身上的划痕，便是这么造成的吧。
“哎，现在的年轻一辈，真是越来越差劲了，同样的把戏居然会上当两次，被一只弱小的野兽，耍得团团转，真是让人心痛啊！”
“就是啊，天雍城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就这样的货色，身为将门世家的我们，可怎么拿得出手啊！”
“看来以后得多让他们参加实战磨砺才行。”
“说的没错！”另一侧，站着一群中年男子，其中便包括李猛，只见他们一边观察点评众人的表现，一边蓄势待发，以免到时候有紧急情况发生，他们可以及时出手，不让试炼的子弟误了性命。
这时候，雪狼再次出击了！
故伎重演的它，依旧是用利爪摩擦着玉台，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然后于一声狼吼声中，张开狰狞瘆人的血喷大口，猛扑向李宏亮。
只可惜野兽毕竟是野兽，它不单低估了人的适应能力，更低估了炼体四重境的李宏亮。
吃过两次亏的李宏亮，这次哪里还会上当，面对逼近的雪狼，他直接摆好架势，准备来次正面的对抗。
看来李宏亮也是看清了一点，对方只不过是一只野兽，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等方面，都不可能是身处炼体四重境的他的对手。
龙蛇拳！只见李宏亮神情收敛，展臂下腰，背脊弯曲，顿时化作一条盘踞吐信的大蟒，一双漆黑的冷眸凌厉，直视前方。
扑来的雪狼虽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咆哮着扑来，狰狞的利爪挥舞，有着瘆人的轨迹。
嘶啦！
见状，李宏亮腰身轻摆，脚底微划，宛若神龙摆尾一般。浑身的肌肉收缩震颤，喷薄激发，将力量化作一股溪流，从下而上，传递至双手。
随后他背脊微震，蓦地挺起，恍若龙抬首一般，将传递上来的力量汇聚，凝成一股巨浪，通过早已握紧成拳的双手，猛地击出。
轰！
浩浩荡荡的拳风翻滚，携带着斗大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雪狼的头顶，力量之大，竟是直接将其的头颅击碎。在余力的作用下，濒死的雪狼嘴里发出呜的一声哀嚎，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后重重地砸在了玉台之上，带有余温的身体，时不时还抽搐一下。
李宏亮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和那头还没死透的雪狼，沉默了片刻，蓦地发出一声大笑，得意地说道：“哈哈哈，我打死雪狼了，我打死雪狼了……”
“卧槽，雪狼真的死了啊？亮哥威武！”
“亮哥厉害啊！”
“我就说亮哥没问题吧，之前肯定是状态不好，或着是让着那头雪狼，不然早就结束了。”
旁人奉承道。
李宏亮听了，也是顺势接话：“那是，本大爷堂堂一个炼体四重境的修士，会怕这么一个小小的野兽，之前只是不忍杀生罢了，只是没想到它这么不知死活，那也不能怪我手下无情了！”一旁的中年男子听了，不禁无奈地摇头，这些小辈，修炼搏斗的能力不行，找借口和阿谀奉承的能力，倒是有几分火候，真是让人火大。
脾气火爆的李猛，却是按捺不住了，再次咆哮起来：“都在得意什么？！这不过是一只野兽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李宏亮，你也好意思笑得出来，别给老子找什么杀生的借口，堂堂炼体四重境的修士，居然被一个野兽用同样的把戏伤了两次，你还有脸笑？”
“是，教头，我知道错了。”
李宏亮连忙低下头。
“还有谁要试炼？”
李猛虎目四顾，扫视了一下四周。
“这雪狼都死了，还怎么试炼啊？”
本来一直躲在人群里的李毅，突然冒了出来，凑到濒死的雪狼身边，大言不惭地说道：“不过教头啊，这种连品阶都没有的野兽，还是别拿出来了，根本没有挑战性啊。”
“你看看，被亮哥一拳就给收拾了，连循环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李毅胆大地用手拍了拍雪狼的头颅，一脸不屑地说着，在他看来，被李宏亮一拳打到脑袋，这头雪狼肯定是必死无疑，根本不需要畏惧。
却没想到，不知道是这雪狼还没死透，还是身体本能的反应，那偌大的狼头，竟是猛地动了一下，直接将原本还很嚣张的李毅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啊！雪狼还活着，雪狼还活着！救我！救我……”
吓得脸色惨白的李毅趴在地上，手脚乱挥，大呼小叫道。
“哈哈哈！”
这一幕，无疑引起了周围人的嘲笑。
“别紧张，雪狼死了，那只是身体还残留的本能罢了。”
李猛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
李毅惊疑未定地问了句，随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雪狼，发现其还真死透了，没想到刚才是自己吓自己了，不禁撒气似的拍了一下狼头。
这一下，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被笑得不禁有些脸红的李毅，尴尬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结果发现人群里的李夜竟也是嘴角微扯，好笑着摇头，心头有一股无名火燃了起来。
别人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笑，一个废物罢了，有什么资格笑我？
想着，李毅愈发地生气，上前几步，直接用手指着李夜的鼻子，大声呵斥道：“你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笑？我不行，难道你行？一个废物罢了，也有资格笑我？”
被人指着鼻子骂废物，绕是李夜有再好的心性，也高兴不起来。
只见他收敛笑意，神情慢慢冷凝，一双漆黑冰冷的眸子淡漠地瞥了李毅一眼，随后拨开人群，往平时看书的位置走去。
被李夜看了一眼的李毅，不知为什么，后背蓦地一凉，浑身的汗毛炸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椎处升起，仿佛刚才他不是被一个羸弱少年瞥视，而是被一头来自九幽极寒的可怖巨兽凝视一般。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李毅给打消了，他摇了摇头，轻声嘀咕道：“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李猛，皱了皱眉，冷声道：“李毅，别乱说话。”
“我……”
李毅刚想反驳，抬起头，却见其余的中年男子纷纷冷眼相看，一副很不愉快的样子，才想起铁血上将李无敌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高，瘪了瘪嘴，冷哼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废物就是废物，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父亲再了不起又如何，还不是生了一个废物？！”
“你……”
听着李毅的话，李猛刚想破口大骂，却又猛然发现这是个事实，一时间竟是难以开口反驳。其余的中年男子听了，也是一致沉默地低下头。
顿时，氛围变得异常凝重。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李猛蓦地抬头，一脸担忧地看向李夜。
随后他惊讶地发现，后者仿佛没听见一般，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看书，这才舒了一口气，命人抬出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在上蹿下跳，龇牙咧嘴的雪狼。
“还有谁要试炼？”李猛冷眸四顾，询问道。
“唳！”
众人犹豫了片刻，刚有人准备出声，一声尖锐的隼啼响起。
用膳时间到了。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用期冀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众人，李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用膳去，试炼等到下午再继续吧。”
“噢！”
众人欢呼雀跃，一股脑地往伙房跑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众中年男子，皆是默不作声，缓缓行走，时不时还有人扭头看向李夜，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连连摇头叹气。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习武台空荡荡的，只剩下在牢笼里嘶吼的雪狼，和将嘴唇咬破的李夜。他刚才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些长者们的目光，有惋惜，有回忆，有同情，有遗憾……
每一道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地扎进他的心窝，绞碎着他那稚嫩的尊严，仿佛此时此刻，他就是失败的代言词一般。
“呼……”
深呼了一口气，李夜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咬了咬牙，喃喃自语着：“父亲，我一定会撑住的，撑到十六岁的那一天，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李无敌，生了一个好儿子！我李夜，也不是一个废物！”
“嗷呜！——”
就在这时，不识趣的雪狼，发出一声嘶吼。
原本就心情烦躁的李夜，在被雪狼打断思绪的瞬间，心头有一股戾意在滋生。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认为我是废物，连你一个野兽，也是这么认为的吗？积郁已久的愤怒在燃烧，李夜感觉自己浑身炽热，滚烫的血液在翻腾，这些年被嘲讽、被谩骂、被瞧不起、被欺凌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
“闭嘴！”
最后，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委屈，全都化作了两个字，伴随着一股可怖的气机，从李夜的口中喷薄而出。
此时的他，就仿佛是沉寂的火山，在一瞬间爆发了开来。
轰！——
骤时，长期以来研读兵书所积攒的杀伐戾气，和刀剑共处一室的兵戈锐意，统统凝聚在一起，化作一股难言可怖的势，喷涌而来，席卷整个习武台。
在这个势的作用下，雪狼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可怖的一幕，那是滔天的骨山血海，漫天的血光飞舞，万物生灵磨灭殆尽，只剩下一个可怖强大的无上存在，缓缓地从血海中升起，睁开他那无情淡漠的眼眸。
“呜！”
受到惊吓的雪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浑身上下的灰白毛发耷拉着，宛若鞭子的尾巴垂地，一向高昂的头颅更是紧紧地低下，依靠着地面。
这是它最卑微的姿态了。
它的意思很简单，那便是——
请求对方的原谅。
这一幕，和之前李毅被吓得瘫倒在地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之间的差距，更是有如云泥之别。“废物，我比你强一万倍！”
之前李毅的话还飘荡在寒风当中，久久没有散去。只是到底谁才是废物，到底谁比谁强一万倍，在这一刻，结果已是非常清楚。
渲泄掉负面情绪的李夜见到了这一幕，微微一愣，随后轻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离去，只留下这么一句轻微却越显坚定的话语。
“我，不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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