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景霓不知道，宋清远就在区政府。
白天在财政局交接完，晚上他就搬到组织部了。
办公大楼8层东侧亮着的窗户，就是宋清远的新办公室。
男人抓起衣架上的大衣就走，想起来什么，他到窗前，身子隐在窗帘后，黑沉的眸子往下看。
景霓正往传达室走，高挑纤细的身子慢慢往前挪着，受了伤的小动物似的。
雪地里还有两个男人。
宋清远在看到陈港生时，眉头皱了下。
追人不要紧，追到区政府来了？
景霓单纯不多想。
他陈港生可是投资界赫赫有名的大佬，平日里游走在正商圈子里，什么规矩不懂？
核心区政府的一把手可是周霁安。
陈港生专程到这里来追女人？确切来说，是追周霁安看上的女人。
他到底有没有把周书记放眼里？
宋清远鼻腔哼了声，拿起桌上的一个暖手宝，大步往外走。
他从楼道出来，小跑着先到了周霁安那里。
过去就把暖手宝塞到周霁安手里：“办公室小姑娘送的乔迁礼，书记，暖暖手。”
他知道周霁安忙了一天，过会接着要调度交警和环卫部门，亲自到核心区主干道查看路况和交通。
周霁安沉声：“送她回吧，一直看她进门了再走，然后发条信息给我。”
“嗯。”宋清远眼睛掠过陈港生的背影，身子靠近，声音压低：
“他和诚励集团章月华章董走的很近，今天进区政府的门，电话是周励打的。”
周霁安深眸如墨，他温沉一笑，仿佛没听见那话，只拍了拍宋清远肩膀：
“去吧。”
景霓头也不回地上了宋清远的车。
周霁安的视线，在看到她车门关闭的刹那，收回来。
今晚的确是委屈她了。
周霁安原本想哄人的计划，在停车场看到陈港生宾利车子时，变了卦。
周霁安在官场行走了十几年了，身边不止有鲜花和掌声。
水很深，对家总会蠢蠢欲动。
在他副柿长考察期间，竞争对手明里暗里使的绊子，大大小小十几回了。
他不完全确定陈港生是不是其中一个绊子。
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唯一的软肋上挑衅。
景霓单纯也善良，是一块蒙在鼓里的璞玉，周霁安不允许任何人去染指她，利用她。
所以周霁安有些反常的举动，是做给陈港生看的。
让他以为自己就是在玩弄景霓，没交什么真心。
看景霓那失望藏不住的样子，他内心深埋着内疚。
遇见景霓前，没人会把周霁安和女人挂钩，对家想找他弱点很难。
如今却是不同。
周霁安着了魔一样喜欢她，真要有哪个王八蛋欺负了她，他会毫不犹豫把对方灭了。
……
宋清远一直把景霓送到门口。
小姑娘浑身写满了不好意思：“宋局，您进来坐坐喝点水吗？”
这话说完，她更不好意思了。
宋清远一脸清朗：
“不必，回去吧，别想太多。很多事情，不要只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
宋清远从楼栋出来时，迎面遇见并肩往这走的两个人。
很年轻的男女，一高一低的，雪地里走着，挺浪漫。
“宋局，好巧。”沈翊赶紧躬着身子，恭敬打招呼。
宋清远微笑点头，目光在他身旁的女孩子身上微一停留。
桑落被厚厚的羽绒服包裹着，头上戴着个顶着绒球的毛线帽，脸上写满了局促。
她习惯了加班，习惯了有个男人叫她“小桑”，习惯陪他加完班，捏着鼻子去倒他扔了烟头的烟灰缸，然后说一句：
“宋局，清理烟灰缸算吸二手烟吗？可不可以申请少吸点。”
然后她的确发现宋清远有在戒烟了。
只是还没戒掉，人就调走了。
桑落又像往常一样加班到9点，把空了的办公室重新打扫了一遍。
沈翊是去接她下班的，一路上灌输了她多遍“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宋清远没和桑落打招呼。
有些关系一眼就明白。他又何必再问？本来那姑娘就很紧张不安了。
只不过，沈翊那小子风评不算多好，喜欢攀领导家的千金，又爱钓长的漂亮但没背景的小科员。
典型的又当又立。
但以宋清远的身份去提醒，显然不妥。
他说了句“还有事”，长腿迈开，直接进了奥迪车，发动了车子。
桑落突然跑了出去。
她见奥迪车起步，喊了几声“宋局”也没停，直接冲到车头前拦车。
宋清远戴着蓝牙耳机，正在听电话。
抬头发现拦车的桑落，路滑，刹车有些来不及。
傻姑娘。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急转方向，撞到了胡同里一棵几人粗的老槐树上。
桑落冲过来：“宋局，你没事吧，宋局……”
宋清远半开车窗，严厉地瞪她一眼。
桑落从口袋摸出个东西递过来：“一枚印章，您落下没带，上面有个宋字。”
话说完，她低声：“如果介意，我就分手。”
宋清远淡淡一笑：“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桑落，幸福。”
车窗缓缓升上去。
奥迪车很快消失在胡同里。
沈翊走过来，阴阳怪气的：
“桑落，玩儿呢，你拦人宋局的车？你脑子没抽吧？就这样人家都不让你上车，压根对你不感兴趣。真够掉价的。”
“啪”的一声，耳光炸响在沈翊侧脸。
桑落跳起来，重重甩了他个大嘴巴子。
“你踏马谁？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妈，就请你闭嘴。敢再造谣一个字？我继续扇你。”
“你就一泼妇，谁还敢要你？桑落，你完了。”
“不，是我们完了。”
桑落说完，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单元门。
……
北城孤儿院30周年庆。
那年，公益事业是北城利民的一项年度重点工程，加上北城孤儿院第一批走出去的孩子，回到北城，回馈北城。
从省到市都十分重视，以周年庆为契机，把北城公益和福利事业再推一个新台阶。
景霓早早就来到了孤儿院。
她穿了墨绿色冬季丝绒裙，外面套着长款暖白色羊绒大衣。卷发盘成了优雅发髻，雪白的耳垂上，是和裙子同色的墨绿耳钉。
复古且优雅，闪动的眼尾娇软又勾人，一颦一笑里写满妩媚的诗情画意。
她在法国梧桐下，被孤儿院的孩子们包围在中心，耐心地回答他们提出的一个个千奇百怪的问题。
有个小胖墩儿手举老高，身子都急得蹦起来了。
景霓笑眯眯的：“什么好事，快说来听听。”
“小景老师，圣诞老人一直在看你。”
圣诞老人？景霓笑了，目光随着小胖墩儿的手望过去。
黑色的公务车旁，一身正装的清贵男人，正在和孤儿院院长交谈着什么。
他正好偏头，景霓来不及收回，视线在晨光里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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