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霁安在回程的路上，给景霓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放了手机，闷声说了句：“最快速度。”
陆管家回复一个“好”字，皮鞋一踩，油门到了底。
一路漂移，大半夜里如入无人之境。
车子进了市委大院，周霁安抬眸去看自家那扇窗户。
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光泻出来。
他在后车座坐着，直接摸出来手机，电话拨到了门口值班室。
“周书记，”电话那端特别恭敬：
“是有个姑娘大半夜跑了出来，不是打车走的，有男人从门口接她。那男人开了辆黑色宾利，挂的北城和港岛双车牌。”
周霁安把电话挂了。
男人后仰靠在椅背，一言不发，食指和拇指，用力揉捏着眉心。
他和画皮一样去家族宫斗宅斗。
回家一看，争了半天的人，跑了。
还特么大半夜坐着一男人的车跑了。
合着自己演了半天独角戏，养了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周霁安那一刻有点气蒙了，大晚上的原因，头晕目眩的。
他憋着火，摸过来手机打出去。
马上到机械女声响起来时，接通了。
对方不说话，只有隐约的呼吸声，粗重的，不像女人。
“景霓？”
“她睡了，有事？”
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
但都卯了一股子劲般，互相装不认识。
那样就可以撕下一张人皮，肆无忌惮放狠话。
“有啊，”周霁安眸色沉沉：
“她得涂药。药名我告诉你，军休医院独家研制的雪玉膏，消肿，化瘀，愈合撕裂，早晚各一次。”
陈港生侧目看了眼那个熟睡的女孩。
光线很暗，也能看清嘴唇的浮肿，带了些不同寻常的艳糜色。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禽兽。”
“这话我该送给你，”周霁安冷声：
“特意到市委大院门口截人？还选了个摄像头能拍到的最佳角度？但我告诉你，就算捡漏，你也不够资格。”
“真有那本事，别让人大半夜从家里跑出来。你家有强奸基因吗？呵……”
电话倏然挂断。
周霁安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来。
他本是对陈港生存着一些悲悯之心的。
偏偏这男人处处和他作对。
其他叫板都无所谓，非要动他心尖上的女人。
那一刻，儿时的情分灰飞烟灭，周霁安直接打出去电话：
“拦下那个车牌号是北AＸ的黑色宾利车，车主疑似拐走了一个女人。事关声誉，秘密进行。”
景霓怎么也没想到，醒来时，人竟然进了局子。
她揉了揉惺忪的大眼睛，略带着起床气，看着周围森然严肃的面孔，忽然想哭。
小姑娘蜷缩起来身子，回避着警察的目光：“干嘛呀？我没犯事。”
女警笑笑，递过来一杯温水：
“你长的好漂亮，一直在想你是哪个明星。”
女警的随和让景霓情绪缓下来，她也带了笑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就是因为你太漂亮，怕你受侵害。”女警笑眯眯的：
“景霓，我们在路上拦下来一辆车子，一直在北城漫无目的游逛。而你又像半昏迷状态，经检测，你的体内有大量酒精，少量迷情药物。我们怀疑车主有不轨行为。请问，上他的车子，你是自愿的吗？”
景霓大眼睛闪动几下，略肿的唇抿起来，愣神不说话。
低眸发现身上穿着陈港生的大衣。
余光里，一束大红色朱丽叶玫瑰，怒放着，却扔在了垃圾桶。
夜游北城四个字，突然冒了出来。
结合刚才女警说的，在北城漫无目的游逛，景霓的心里突然被什么填满，很堵。
她其实不想做一个滥好人。
可此刻她也真没必要冤枉一个人，给他贴上疑似绑架、猥亵甚至拐卖的标签。
最好的，就是陌生人，各走各路。
所以，她淡定抬起头，说了句话。
同一时间段，另一房间里，周霁安坐在椅子上，肃色盯着多媒体镜头。
镜头里就是景霓。
外面穿着大衣，里面隐约露出来的白衬衫，是穿的周霁安的。
旗袍被周霁安揉皱了，已经丢弃。
女警一句“你是自愿的吗？”出口，周霁安明显感觉到全身的神经绷起来。
景霓的不告而别，之后又上了陈港生的车子，他需要一个答案。
男人大手搭在椅背上，在景霓开口的时候，修长的时间握起来，手背上青筋嶙峋。
他看到那个小姑娘，情绪稳定，一字一句吐的清晰：
“我是自愿的。”
周霁安黑沉的眸子暗下去，不久，响起来一声叹息。
景霓和陈港生被从警局放了出来。
陈港生上前时，一件大衣扔过来。
景霓脸色很淡：“车费已付，如果不够我会补差价。陈先生，自重。”
陈港生接过衣服，半点不纠缠：
“那好，景霓，谢谢，再见。”
他唇角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视线掠过停车场里那辆黑色奥迪车时，眼底滑过无尽嘲弄。
这些，景霓都蒙在鼓里。
她不知道周霁安会来，更不知道她沉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等我朋友来接，警局最安全了。”景霓和刚才的女警微笑。
“当然。”女警似乎格外喜欢她，又给她拿来些女生的小零食。
景霓给桑落拨过去电话：“落落，来警局认领我。”
“靠，你被关了？杀人.？诈.骗？难不成卖.淫？”梦里被惊醒的桑落满腹戾气。
“我开怡红院了，妈妈桑是你。”景霓一脸没好气。
桑落哈哈大笑：“发我定位。”
穿着衣服时，桑落开始清醒过来。
大半夜的去警局？她都不一定能进去。
摸过来手机就给宋清远去了电话：“宋局，我想进局子。”
男人带着半睡半醒的沙哑：“梦游呢？”
“是真事，景霓进去了。”
宋清远从床上坐起来：“等着，我去接你。”
警局。
女警陪着景霓一起聊天。
景霓听到有人声喧哗，似乎是工作汇报的声音。
“这么晚还有领导视察？”
女警笑：“多晚都有可能。都说我们区委书记，是个工作狂。”
景霓目光一滞。
人声越来越近，看来是送行了。
她抬头就看到远处高大挺括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风清气正的模样，腿特别长，五官威严又立体。
女警迅速起身，站的笔直：“周书记好。”
周霁安侧目点了点头。
景霓还在犹豫要不要站起来时，男人半个眼神也没过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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