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虽然说李煜以前也见过周娥皇，而且他脑中后主的记忆里，更是充满了周娥皇神态各异的片段，可第一次让李煜如此毫不忌惮看着周娥皇，对方的美，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只见她：双目流盼，明净澄澈；樱桃小嘴别致玲珑；如云乌发，高高挽起；如玉脖颈，颀长优雅；纤纤素手，如削葱根。乍见娥皇之美，使李煜不由丧魂失魄，只觉她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女人还都生动美丽百倍。
李煜艰难的伸出右手，想要抚摩娥皇的脸颊，但身体的疲乏使他的手根本就举不到那个高度，还是善解人意的周娥皇主动伏下身子，用自己柔软的双手牵引着李煜的右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之上。但指间触到周娥皇脸颊的那一刻，李煜甚至弄不清楚，自己这样的举动，是因为后主记忆的驱使，还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渴望。
双手相握，深情对视，千言万语竟成无语。能言善辩，出口成章的李煜，聪慧伶俐的娥皇，一时都成了哑巴。良久良久，李煜几乎未加思索，本能的迸出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相依相偎，如胶似漆，时间在这刻仿佛静止了一般。在此之前，李煜在得到了后主的全部记忆之后，依然坚持留在江北，一方面是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未来的命运，而另一方面，也有他不知该怎样同周娥皇相处，逃避对方的因素。但此刻李煜却明白了，自己继承的不光有后主的全部记忆，还有他对周娥皇那股刻骨铭心的爱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李煜的肚皮响起了抗议的呐喊声，沉浸在爱河中的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来。看着周娥皇如同舞蹈般，欢快的蹦出房门，说是去准备白粥，李煜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虽然这样的笑会牵动背后的箭伤，使李煜倍感疼痛。
“段鹏，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煜顺口问一声之后，他才想到，段鹏已经不在了，心中不免微叹了一声。再一次死里逃生般的醒来，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让李煜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看事情、想问题的态度也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初回南唐之时，也可算是李煜死过一回了，但那时的他，对今后的人生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做事情也没什么思路，这才有了与赵匡胤等人的偶然碰面；而建立了护国军以后，李煜虽然有人改变未来命运的目标，但他还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后主，还是李煜，是在为后主拼命，还是为南唐拼命，异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两种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性格，互相交错、压制之下，有的时候甚至让李煜有一种人格分裂般的状态。直到刚才那一刻，周娥皇对他的眷恋，使李煜彻底的想通了，“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后主这个人了，我李煜就是后主，就是周娥皇的丈夫，未来南唐的帝王”，李煜在心底第一次认定自己的新身份。
“王爷，您总算醒了，您不要紧吧？”就在李煜沉思的时候，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煜闻声望去，就见一个面白无须，年约四十上下的太监，站在自己的身侧，躬着身子，仰着头，一脸询问之色的向自己望来。李煜的脸，没来由的红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看没看到自己和周娥皇缠绵的景象。
搜遍了脑中所有的记忆，也没有关于这个太监的印象，李煜只好疑惑的问道：“我没事。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昏迷了多长时间？还有你是什么人？”
“回禀王爷，小的叫常德，是内侍监新配给吴王府的总管太监，现在是十二月十四，马上就要过年了，王爷您是上月十八那天被送回金陵的，从您负伤那天算起，您已经整整昏迷一个多月了，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王妃在衣不接带的细心照顾您……”那常德立刻媚笑着答道。
李煜对于自己回到了金陵吴王府的这个事实，在醒来之时，看到周娥皇和这记忆中熟悉的卧房，就已经知晓了。而周娥皇怎样照顾自己的这个问题上，在看见周娥皇稍显凌乱的发迹和那双熬的犹如小兔子一样的双眼的时候，也能够猜的出来。所以在听了常德那种让他不停起鸡皮疙瘩的媚声后，李煜急忙打断他，问道：“等等，您知道淮南战事怎么样了吗？”
“回禀王爷，太祖爷有令，内监不得干政，所以小人不知。”常德听李煜问起这个问题，一边回答，一边不自觉的向右瞟了一眼。
这个眼神上的小动作对别人来说，也许没什么，但对李煜来说，却让他明白了对方在撒谎。原因是因为一般人的记忆区在左脑，往左边看就是在回忆，望右边看就是在创作，就是在编瞎话，当然成千上万的人中，也有“左撇子”的特例，和那种无论你问他什么，他的眼睛都不会往两边看，真正会掩饰的高手。
不过，眼前的这个常德，显然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李煜暂时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撒谎，也他也明白，金陵对自己而言，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并未深究，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吗？那谁护送我回来的？”
“回禀王爷，是您的亲卫营长白傲天。”常德拱手应道。
“哦！你速速让他来见我。”李煜急声令道。
“可，可是，王爷，这是内府，是王妃和内眷们的居所，是不能让他进来的！”常德扬着头，神态扭捏的劝阻着，态度上微微有些急，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看着常德的急态，李煜感觉到十分好笑，他大概已经猜到，眼前这个家伙无外乎就是皇太子李弘翼或是宋齐丘一党派来监视自己的。李煜佯装大怒，厉声喝道：“我是王爷，还是你是王爷，你再不去，我叫人一剑砍了你！”
常德打了个冷颤，急忙跪倒拜道：“奴才该死，请王爷恕罪，奴才这就去请白营长来见您。”说完，常德汗流浃背的爬出房门，一流烟的跑了出去，看的内府里的其他宫人、侍女都十分好奇，这个刚来不久，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常总管，今个这是怎么了。
这也难怪常德害怕，因为在这吴王府内，李煜说的话，就等同于圣旨，真要把李煜惹火了，他随便找个由头或是干脆弄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常德喀嚓了，到时候甭管常德背后的主子是谁，后台有多硬，都救不了常德的一条命。常德也算是半个识事务的聪明人，自然不能让李煜抓自己这样的把柄，所以也就有了刚才让内府众人惊诧的那一幕。
那边的常德急急忙忙去找白傲天了，这边的李煜也在费神的思索着柴荣的生死，斩首行动的胜负，淮南的战况。
“王爷，您可算是醒了，您没事了吧。属下和护国军的全体将士都快急死了。”一进卧房，白傲天便扑到李煜床边，略感焦急的问道。
李煜轻扶着背后已经收口的箭伤，微微摇头，轻笑着答道：“我没什么事了，就是感觉身体还有点虚。对了，斩首行动的结果如何？柴荣死了吗？我们的伤亡怎么样？淮南的战况如何？”按照常理，昏迷一个多月的李煜，面对着别人关切的询问，怎么着也得涵絮一番，但他内心的焦急感，使得他几进单刀直入的反问道。
“王爷，这事还是让段成向您禀报吧！”白傲天指了指站在门口戒备的段成，低声答道。接着他自觉的走到门边，接替了段成戒备的任务，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你们这是？”对于白傲天和段成的举动，李煜略感诧异的问道。
“王爷，这是孙参谋长亲自交代的，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证我们谈话的秘密性。”段成一脸严肃的答道。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送到金陵来呀？”虽然李煜已经猜到了原因，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王爷，这也是没办法呀！您最初昏迷的十几天里，一直高烧不退，孙参谋长几乎找遍了江北的所有名医，却依然无法使您退烧，刚好皇上让您回金陵的圣旨也到了，我们也只好把您送回来了。”段成神情有些紧张的解释着，他可不想让李煜因为这个事情，对孙天嗣、对护国军上下的忠诚有所怀疑。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你告诉我，淮南的战局到底怎么样了？”眼见段成一脸紧张的神态，李煜在心底暗暗笑了笑，但马上转入主题，沉声问道。
“王爷，我护国军在申州一役，基本上全灭了周内殿直军和赵弘殷统领的铁骑第一军，算是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段成正色答道。
李煜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场战役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什么叫算是取得了胜利。李煜眉头深锁着再次问道：“柴荣死了吗？”
“王爷，柴荣虽然没死，但也身受重伤，根本我军细作的回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从真正的昏迷中清醒过来……”段成的答语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既有安慰李煜的意思，也有为李煜指挥的斩首行动辩解的意味，让李煜感觉到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行了，别说了。没有完成战前斩杀柴荣的预定目标，输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解的。”对于输赢这个问题，李煜到是看的很开，毕竟一场决定两个国家未来的战争，不是一朝一夕，一时一刻就有结果的。只要人活着，总有取得最终胜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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