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俩人抵达湖州

过了三日，林四勇带着岁安再次抵达湖州府，他们并未直接去赵府正门，而是在不远处寻了个简陋的茶摊坐下，眼睛却时刻留意着赵府那气派的朱漆大门和侧边供下人进出的角门。

当他们整理好心情，再次走向赵府正门，向门房说明来意，家中侄女思念姑姑，特来探望林氏，甚至林四勇悄悄塞过去一小串铜钱后，那门房掂了掂铜钱，却嗤笑一声，脸上尽是鄙夷。

“去去去！怎么又来了？当赵府是什么地方？菜市口吗？想见谁就见谁？”门房将铜钱揣进怀里，嘴上却毫不留情，“一个粗使婆子，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惊扰了主子们，谁担待得起？快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便有另一个健壮的家丁上前一步，虎视眈眈。林四勇深知硬碰不得，只得拉着林岁安退开。

“四叔，跟我来。”林岁安早料到如此，拉着林四勇的衣袖，绕到赵府后院外的巷子。这里相比前门清净许多，高墙耸立，只有一扇不起眼的黑色角门紧闭着。大伯母说过，她都是在这边等的小姑。

时间一点点过去，巷子里偶有行人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等了多久，那扇黑色的角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提着菜篮的小丫鬟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正要出门。

林岁安眼神一亮，轻轻推了林四勇一下。林四勇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有礼：“这位小姑娘，打扰一下。”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小姑娘莫怕，”林四勇放缓声音，“我们想向你打听个人，就在这府里做事的，姓林，大概这么高……”他比划着二姐的大致身高模样。

小丫鬟闻言，脸上的警惕稍减，却露出了同情和一丝慌乱：“你们……你们找林娘子？”

“对！你认识她？她怎么样了？”林四勇急忙追问。

小丫鬟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内，压低声音急急说道：“认识……张嬷嬷手下的，没几个不认识的……你们快别在这儿等了，见不到的！张嬷嬷管得严，不许我们跟外人多说，尤其、尤其是林娘子……”

“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林岁安抓住时机，仰起脸，用带着哭腔的童音急切地问，“姑姑她好不好？我们好想她……”

小女孩对小女孩的戒心总是低一些。那小丫鬟看着林岁安焦急的小脸，心一软，语速更快了：“林娘子她……她不好！前几天抬水时摔了，伤着了腰，张嬷嬷还骂她偷懒，克扣了她的饭食……身上旧伤就没好过，现在更是……唉，你们快走吧，要是被张嬷嬷或者她的人看见我跟你说话，我就惨了！”

说完，她像是怕极了，提着篮子匆匆从门缝里挤出来，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开了。

角门再次关上，巷子里只剩下叔侄二人。

林四勇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伤着了腰……旧伤就没好过……克扣饭食……”小丫鬟的话如同刀子，一字一句扎进他心里。他上次来何曾想过她身上还带着伤，过着这样的日子！

“四叔，”她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孩子，“今天见不到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来。”

“一天见不到，就等两天。两天见不到，就等三天。”林岁安转过头看他，目光里有种不容置疑的执拗，“不亲眼看到小姑，看个明白，我不回去。”

林四勇看着她，那小丫鬟含糊其辞的话语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不拔出来，他回去也无法面对父亲兄长担忧的目光。他咬着牙低声道：“好！”

叔侄二人就在离赵府隔了两条街的一家简陋客栈要了间房住下。这一夜，无人安眠。林四勇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二姐可能正在受苦的画面。林岁安则和衣躺在榻上，睁着眼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一夜无话。

次日，他们又在赵府后院角门附近守了整整一个白天。那扇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进出多是仆役杂工，却始终不见林夏雨的身影。不过林岁安却发现那个张嬷嬷出来了一趟，确实是一脸刻薄像。

直到晚间，华灯初上，夜色渐浓。街上行人渐稀，赵府后巷更是寂静无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梆声。

就在林四勇几乎要绝望，准备明日再想办法时，那扇黑漆角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瘦弱的身影几乎是拖着步子挪了出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硕大沉重的泔水桶，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身体歪斜着，全靠一股意志力撑着。昏暗的月光和远处灯笼的微光勾勒出她苍白疲惫的侧脸正是林夏雨！

她费力地将泔水桶拖到墙根下的污沟边，这个过程就让她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后腰，痛苦地佝偻着背喘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在微光下闪烁。

“二……”林四勇猛地就要冲出去。

林岁安却拉住了他。她的小手冰凉，力道却惊人地大。她看着小姑那明显是被重活和伤痛折磨得几乎垮掉的身影，看着那桶连壮汉提着都费劲的泔水，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直视着四叔惊痛交加的眼睛，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决绝：

“四叔，我身上还有一点紫金沙。是当初在安济坊……我藏起来的。”

林四勇一时没反应过来：“紫金沙？那是什么……”他的话问到一半，猛地顿住！他虽不精医药，但“紫金沙”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绝非善物！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攫住了他！

他惊恐地看向侄女，声音都变了调：“岁安！你......你想做什么？！那东西......那是不是......？”

“先回客栈。”林岁安没打算在这边回答她四叔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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