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我来做你的登山杖
接下来一连十天的时间过去。
随队的叔叔阿姨一个个离开。
到了最后一天甚至只剩下了十三个人。
他们一路攀登到了海拔4000米位置，随后开始了一点点向上挪动大本营的工程。
之所以这么做。
是为了让身体逐步适应这个高度的环境，保证每天的血氧高于85%再出发。
如果当天有人血氧低于80%，他们会直接停止前进。
若是低于70%，他们还会立刻下降500米。
让吴歌感到庆幸的是，留下来的队伍构成中有厨师、医生、航海员
总之叔叔阿姨们的日常工作五花八门。
基本什么问题都不需要他们这群外行来操心，只要老老实实的照做就不会出现问题。
在位于4800米海拔的高度。
他们开始了历时计划三天的八百米拉练。
就是在4800米到5600米的位置每日来回往返。
800米指的是直线高度。
实际每天要负重5kg行走12公里。
这是通过‘蹦极法’让身体适应，以便在之后的冲顶日血氧可以达到90%以上。
某日下午。
“呼呼.感觉，我可能要到极限了啊。。”
大叔涨红脸深呼吸，扭头看向抱着吴歌胳膊的小金毛，
“可以啊希罗娜，你的体质很厉害嘛，年轻就是好啊。”
“呼嗖.”
旁边的树才怪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显然状态比大叔还要差。
“呵呵，哪里，比叔叔阿姨们差远了，没有路卡利欧和蒂蒂我早就倒下了。”
希罗娜摇了摇头。
她早就将手中的登山杖给丢掉了。
身穿厚重的羽绒服和高山靴，每天爬到傍晚的时候，哪里还有力气去拿着那个登山杖。
她干脆依靠在路卡利欧或者蒂安希的身上，比拿着那根破登山杖轻松多了。
“不论是大叔还是希罗娜，体质都还有待提高呢。”
蒂安希双手掐腰，摇着头看向两人。
“休息一下吧。”
带队队长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扭头笑着说道。
“太好了~”
大叔一听，当即原地躺下，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呼吸。
山风呜咽着掠过裸露的岩壁，卷起细小的沙尘。
他抬起一只手摸向天边的太阳。
明明距离太阳的更近了。
但是却感觉更冷了呢。
“呼嗖..”
树才怪在他的旁边坐下，盯着自己呼出的热气发呆。
另一边。
吴歌找了一块石头，垫上一件棉垫之后坐在上面。
希罗娜紧跟着坐在了吴歌的腿上，紧挨着他取暖。
“有这么累吗？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呢。”
蒂安希拍了拍自己的小手，然后又拍了拍脸颊，
“就是有些冷哦。”
身为地底生物的蒂安希对于寒冷的抗性比较低。
要不是她自身的实力足够强，而且吴歌和希罗娜在她穿着的衣服里面贴了好几块暖宝宝。
她是根本走不到这种高度的。
旁边的大叔看着大气都不喘一下的吴歌和蒂安希，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或许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呼嗖？”
“我二十岁，第一次攀登上一座山的时候，也曾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来着，可是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就是如此的平凡。”
大叔眼睛眯了眯。
只觉身心俱疲。
“呼嗖。”
树才怪伸手拍了拍大叔。
他当然记得了，当时还只是盆才怪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觉得只要他们一起，就能攀爬至抬手就能摸到太阳的地方。
但很可惜。
年少的他们太天真了。
他们摸不到太阳。
甚至无法坚持爬完逍遥山。
“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一点，不过还是不免悲叹自己的平庸啊~”
“呼嗖~”
“树才怪。”
“呼嗖？”
“抱歉啊，这一次我可能又要放弃了，你看，当初我花掉所有积蓄买的登山杖，也差不多要坏掉了.”
大叔摩挲着手中那根几乎辨不出原色的登山杖。
这根登山杖，承载着他年少时和盆才怪所有的热血和梦想。
积攒了十几年的零用钱。
全都用在了这根在当时号称世界上最有韧性的登山杖上。
如今呢？
大叔握着登山杖在旁边的石头上敲了敲。
陪伴了他二十多个春秋，见证了他无数次雄心勃勃出发又铩羽而归的伙伴，就这么随随便便断成了两截。
就像他的每一次挑战之旅。
总是在距离目标还有漫长路途的地方，就为自己找到了无数个合理的借口，心安理得地转身下山，总想着下次肯定能行。
少年时他心比天高，可意志却比纸薄。
登山杖或许很有韧性。
可是他没有。
所以那位于六千多米高山之巅的极光梅，永远都是他无法亲眼望见的景。
“.”
树才怪这一次没有模仿他。
他将断成两截的登山杖握在手中，抬头看向山巅的方向。
云雾缭绕，遥不可及。
他们的梦想要连同断掉的登山杖一起，都彻底化作泡影了吗？
“它也到此为止了啊，我想，我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唉”
大叔垂下胳膊，有些迷茫的呢喃着，
“你说我们这二十多年来的攀登，到底有没有意义啊。”
坚持了二十八年。
不如一位少女的初次攀山距离更远。
啪嗒。
脚步声传至耳边。
吴歌拉着希罗娜走到了大叔和盆才怪的身边：
“倾尽全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本身就很有意义。”
“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那这会更有意义。”
希罗娜揽着吴歌的胳膊，笑着继续说道。
“但是问题来了，大叔你真的倾尽全力了吗？”
蒂安希微微歪着小脑袋，纯净如宝石的眼睛直视着大叔。
“你们，是在安慰我吗？哈哈哈，谢谢啊，但是.”
大叔愣愣的抬起头，看着面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露出微笑。
“呼嗖。”
树才怪打断了他的丧气话。
“树才怪，你说什么？”
大叔瞪大眼睛扭头看向树才怪。
他的眼底抹过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待。
过去这二十多年。
树才怪主动提及打道回府的次数可比他要多的多。
这一次？
“呼嗖。”
这一次，我不想放弃。
树才怪将手中断裂成两半的登山杖握紧，扭头看向他：
“呼嗖！”
这根登山杖。
陪着他们坚持了28年。
与他们一起见证过无数的风雪、朝阳、夕日。
这根断杖，早已超越了工具的意义，是他们攀登生涯的见证者。
至少。
要带着这位已经陨落的伙伴一起，走一次那从未走到过的地方，一起看一次他们曾共同期盼着的风景。
“.”
大叔看着树才怪鼻头一红。
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感动的。
他握住树才怪的手起身，扭头看向山巅。
“呼嗖。”
我来做你的登山杖。
“好，拜托你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底。”
大叔重重点头。
再次启程。
来回拉练。
其它的几个叔叔阿姨见到大叔和树才怪这一次没有返程，都不禁有些惊讶，但眼中更多的是欣慰与笑意。
当时间来到攀登的第14天。
大家基本都已经适应了这个高度。
他们将在今日冲顶，发起最后的冲击，在14个小时之内走完最后的1200米。
并且在突破到6000米往上的距离时。
他们将会开始进行吸氧来维持血氧。
凌晨4点。
高山之上没有想象中的暗。
太阳不给光。
漫天繁星也能照亮脚下的路。
“出发！”
“噢噢噢！”xN
希罗娜和蒂安希有气无力的高举双手。
她们实际上挺兴奋的。
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给出很响亮的回应。
这十几天下来。
希罗娜脸嘴唇都白了一号。
而蒂安希则因为雪原低温而陷入了反应迟钝的‘慢启动’状态。
基本上都是由吴歌拉着他们向上前进。
一路无话。
最后的这一段路根本由不得大家多废话。
宝可梦们不像之前在山腰时一样可以打闹着前进。
大家小心翼翼行走在被白雪覆盖的陡峭山坡上，低着头观察好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生怕一个失神就跌落。
吴歌的双手抓紧了希罗娜和蒂安希。
虽然明知自己有海之王冠，也知道希罗娜有烈咬陆鲨。
但真走到这一步心里面还是有点发憷。
踏足在这片仿佛被世界遗忘的绝域，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不稳定的碎石堆上。
回头向着山下一看。
只能看得到云层。
继续闷头向前。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们甚至都无法通过天色分辨眼下几点。
就算停留在原地休息也休息不好。
每个人的脸上都已经被疲倦之色挂满。
难得的是。
大叔这一次没有再喊要回去。
树才怪也没有。
他们相互搀扶着向上攀爬，眼中竟然带上了一些‘死志’？
这两人。
分明就是在以破釜沉舟的气势向上爬。
这一次真就是没给自己再留退路了。
某一刻。
大家只觉得有一道如同被血染了的光照在了自己的脸上。
抬头一看。
却见带队队长抬手示意。
到了。
希罗娜和蒂安希对视一眼，无力的伸手对拍。
大叔和树才怪瞪大眼睛向前看去。
狭隘到令人窒息的高山雪顶，几棵看上去光秃秃的梅树矗立在天地之间，以天为被，以雪为席。
霞染的极光，则是它们唯一的幕布。
大叔和树才怪愣愣的站在原地，任凭寒风透过棉衣的缝隙钻入内里。
极光梅。
没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绚丽。
但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顽强。
只有足够坚韧不屈的登山者，才有资格见到足够坚韧顽强的极光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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