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野外荒坟多情飘(五)
两人又去问了镇上其他的老人,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没有人知道阿泽的下落。林晚秋有些泄气,沈慕言安慰她说:“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或许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就在这时,林晚秋忽然想起了许念卿日记里提到的项链 —— 那是一条带着珍珠的项链,是母亲留给她的,她送给了阿泽。如果能找到这条项链,或许就能找到阿泽的下落。
“沈先生,许念卿送给阿泽一条项链,上面有一颗珍珠,” 林晚秋说,“我们可以去镇上的古董店或者首饰店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条项链。”
沈慕言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再次来到 “聚宝阁” 古董店,店主看到他们,笑着问:“两位又来买东西?”
“老板,我们想向您打听一条项链,” 林晚秋说,“是民国时期的,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珍珠,是一个叫许念卿的女子送给一个叫阿泽的猎人的。”
店主皱着眉,想了想,忽然说:“我好像见过这条项链!大概五年前,有个年轻人来我店里,想卖一条这样的项链,说是他祖父留下的。他祖父就是一个猎人,叫阿泽,不过他祖父已经去世了,去世前把项链传给了他。”
“真的?” 林晚秋和沈慕言都很激动,“那个年轻人现在在哪里?”
“他说他住在邻市,是来这里旅游的,” 店主回忆道,“他还留了一个地址,说如果有人想找他,可以去那里。我当时觉得这条项链很有纪念意义,就劝他不要卖,他想了想,就把项链拿走了,还把地址留给了我,说如果有关于他祖父和许念卿的消息,可以告诉他。”
店主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找到了那个地址,递给林晚秋:“就是这个,你们可以去这里找找他。”
林晚秋接过地址,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看着地址,又看了看沈慕言,笑着说:“我们现在就去邻市!”
沈慕言看着她的笑容,也笑了:“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两人谢过店主,立刻开车前往邻市。一路上,林晚秋的心情都很激动,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许念卿看到阿泽消息时开心的样子。她知道,这一次,她们一定能帮许念卿找到答案,让她不再等待,不再悲伤。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邻市。邻市比小镇大得多,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和小镇的宁静截然不同。林晚秋拿着店主给的地址,打开导航,往目的地驶去。地址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小区的建筑有些年头了,墙面斑驳,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两人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户人家,按下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休闲装,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你们好,请问找谁?” 年轻人疑惑地问。
“你好,我们是从望溪镇来的,” 林晚秋说,“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关于你祖父阿泽和许念卿小姐的事。”
年轻人的眼睛一亮,连忙让他们进来:“你们请进!我叫陈宇,我祖父就是阿泽。我一直想知道祖父和许念卿小姐的故事,可祖父从来不说,只是把那条项链传给了我,说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两人走进屋里,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老年男子,面容慈祥,眼神里带着几分沧桑,应该就是阿泽。陈宇给他们倒了杯水,然后坐在他们对面,急切地问:“你们知道我祖父和许念卿小姐的故事?快告诉我!”
林晚秋拿出许念卿的日记和照片,递给陈宇:“这是许念卿小姐的日记和照片,她在民国二十年的时候,因为生病,在山里养病,认识了你祖父,两人相爱了。后来许念卿小姐去世了,埋在了山里的荒坟旁,她希望能等着你祖父。”
陈宇接过日记和照片,仔细地看着,眼眶渐渐红了。他翻到日记的最后几页,看到许念卿写下的对阿泽的思念和不舍,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 原来祖父和许小姐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我小时候经常看到祖父对着这条项链发呆,有时候还会偷偷流泪,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不愿意说。”
陈宇从房间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颗小小的珍珠,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珍珠依然洁白圆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 这就是许念卿送给阿泽的那条项链。
“这条项链,祖父一直戴在身上,直到他去世,才传给了我,” 陈宇拿起项链,轻轻抚摸着,“他去世前告诉我,这条项链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让我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他还说,他对不起一个人,这辈子都没能弥补,我想,他说的就是许小姐吧。”
“你祖父后来有没有去找过许念卿小姐?” 沈慕言问。
陈宇点点头:“我听我祖母说,祖父在许小姐去世后,很伤心,差点就跟着去了。后来他想通了,觉得许小姐肯定希望他好好活着,就离开了山里,去了城里。他一直在城里打拼,后来遇到了我祖母,结婚生子,可他心里一直没有忘记许小姐,经常会回到山里,去许小姐的坟前看看,给她烧点纸钱,放一束野花。”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们这些事呢?” 林晚秋问。
“或许是因为太伤心了吧,” 陈宇叹了口气,“祖父是个很坚强的人,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他把对许小姐的思念,都藏在了心里,藏在了这条项链里。”
林晚秋和沈慕言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原来阿泽一直没有忘记许念卿,还经常去看她,这对许念卿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安慰了。
“陈先生,我们想请你跟我们回一趟望溪镇,” 林晚秋说,“许念卿小姐的魂魄还在山里,她一直在等你祖父的消息,我们想让她知道,你祖父没有忘记她,一直爱着她。”
陈宇立刻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说:“好!我现在就跟你们走!我也想去看看许小姐的坟,替祖父向她道个歉,告诉她,祖父一直爱着她。”
三人立刻出发,开车返回望溪镇。一路上,陈宇都在看着许念卿的日记和照片,眼神里满是感慨和敬佩。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祖父竟然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没有想到,许念卿小姐是这样一个温柔而坚强的女子。
回到望溪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几分宁静。三人直接开车去了后山的荒坟区域,许念卿的身影还坐在那座没有立碑的坟前,看着远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许小姐,我们回来了!” 林晚秋轻声喊了一声。
许念卿的身影缓缓转过来,看到陈宇手里拿着的项链,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光芒。她飘了过来,停在陈宇面前,看着他,又看着项链,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许小姐,我是阿泽的孙子陈宇,” 陈宇举起项链,声音哽咽,“我祖父他…… 他一直没有忘记你,他很爱你。他在你去世后,经常来看你,给你烧纸钱,放野花。他把这条项链一直戴在身上,直到去世,才传给了我,让我好好保管。他说,这条项链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是你给他的念想。”
许念卿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虽然是魂魄,却依然能看到她的悲伤和感动。她伸出手,想要触摸项链,却穿过了陈宇的手,只能感受到一丝冰凉的气息。
“他…… 他还好吗?” 许念卿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颤抖。
“祖父他很好,” 陈宇说,“他后来遇到了我祖母,有了自己的家庭,可他心里一直有你。他去世的时候很安详,他说,他终于可以去见你了,终于可以向你道歉,说他当年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走得那么孤单。”
“我不怪他,” 许念卿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知道他很伤心,我知道他一直爱着我。能听到他的消息,能知道他没有忘记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和之前苏清婉消散时一样,带着一丝释然和满足。她看着陈宇手里的项链,又看了看林晚秋和沈慕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和照片上的笑容一模一样:“谢谢你们…… 帮我找到了答案,我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
许念卿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和一句轻轻的 “再见”。
陈宇看着许念卿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手里紧紧握着那条项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对林晚秋和沈慕言说:“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祖父的故事,也让许小姐得到了安息。”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林晚秋说,“许小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她值得这样的结局。”
三人一起下山,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宁静。林晚秋看着身边的沈慕言,心里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遇到他,她可能永远不会来到这个小镇,永远不会知道苏清婉和许念卿的故事,也永远不会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和感动。
“晚秋,” 沈慕言忽然开口,“你…… 还打算离开这里吗?”
林晚秋看着他,笑了笑:“我想留下来,这里有这么多温暖的故事,有这么多善良的人,还有你。我想和你一起,守护这片山林,守护这些美好的回忆。”
沈慕言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握住林晚秋的手,手心温暖而有力:“好,我们一起留下来。”
陈宇看着他们,笑着说:“那我以后会经常来这里,看看许小姐的坟,看看你们。也替我祖父,多陪陪许小姐。”
三人相视一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青石板路上,像是一幅温暖的画。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晚秋真的留在了望溪镇。她和沈慕言一起,打理着守林人的小屋,一起去山里巡林,一起去镇上和村民聊天。他们在许念卿的坟前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 “许念卿之墓”,还有一行小字:“一生守候,终得安息。” 陈宇也经常来这里,每次都会带上一束新鲜的野花,放在许念卿的坟前,还会给林晚秋和沈慕言带来城里的消息和礼物。
后山的荒坟区域,再也没有出现过灵异现象,反而成了镇上一个特殊的地方。有时候,会有村民来这里散步,看看苏清婉坟旁的桂花树,看看许念卿坟前的石碑,听林晚秋和沈慕言讲她们的故事。这里不再是阴森恐怖的荒坟,而是充满了温暖和回忆的地方。
林晚秋知道,这只是她和沈慕言故事的开始。在这片山林里,或许还藏着更多的故事,更多的灵魂,等待着被发现,被理解,被安抚。而她和沈慕言,会一直在这里,用他们的善良和勇气,去帮助更多的人,去守护这片充满温暖和回忆的土地。
入秋的深山总裹着化不开的潮气,林墨背着画夹在密林中绕了近两个时辰,直到暮色漫过树梢,才在一道断墙般的山脊后,看见那座孤零零的坟。
坟包不大,半掩在齐膝的茅草里,墓碑是块粗糙的青石板,被风雨啃得字迹模糊,只隐约辨出 “氏”“贞” 两个字。最怪的是坟前 —— 没有香烛残灰,倒摆着半块胭脂,螺钿盒子裂了道缝,艳红的脂膏沾着草叶,像滴未干的血。林墨蹲下身细看,指腹刚碰到盒子,忽觉后颈一凉,风裹着细碎的呜咽掠过,茅草 “沙沙” 作响,竟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叹。
“这地方邪性,快走。” 他想起山下老乡的叮嘱,刚要起身,眼角却瞥见坟后飘着点浅蓝。那是片极淡的衣角,绣着细碎的缠枝莲,风一吹就晃,像揉皱的云。林墨攥紧了画夹,喉头发紧 —— 他自幼能看见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此刻那抹蓝正慢慢绕到坟前,显露出个纤细的身影。
是个女子,梳着双环髻,青布襦裙洗得发白,唯有腰间系着的绛色腰带还算鲜亮。她垂着头,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上的字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林墨屏住呼吸,见她停在胭脂盒前,指尖悬在半空,半晌才喃喃道:“今日该换胭脂了,你总说我涂这个好看……”
声音细弱,混在风声里几乎听不清,却让林墨心头一软。他试探着开口:“姑娘…… 你在此处多久了?”
女子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她的脸很白,眉眼却生得极秀,只是眼底蒙着层化不开的雾,像浸在水里的墨。“你能看见我?” 她语气里没有惊讶,只有淡淡的茫然,“有三十年了吧,从他走的那天起。”
“他是谁?” 林墨在坟前几步远的石头上坐下,从画夹里抽出纸,无意识地勾勒着女子的轮廓。
“我夫君,阿远。” 女子走到坟边的老槐树下,指尖划过粗糙的树皮,“我们是在山下的镇子认识的,他是货郎,每次来都给我带块胭脂 —— 就像坟前这个。后来他说要去从军,说等打完仗就回来娶我,我就在这山上盖了间草屋等他。”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槐树叶 “哗哗” 落,女子的裙摆也跟着飘起来,像要被卷走。“等了三年,没等来他,倒等来个同乡。那人说,阿远在边关战死了,尸体没找着,只带回块他常戴的玉佩。” 她抬手摸向领口,那里空空如也,“我把玉佩埋在坟里,想着这就是他的家了,我守着他,总能等到他回来……”
林墨的笔顿了顿,纸上女子的眉眼已渐渐清晰,眼底的雾似乎也沾在了笔尖。他忽然明白,这坟里埋的不是阿远,是女子的执念 —— 她不肯信爱人已死,便造了座坟,把自己的等待也埋了进来。
“山下的人说,这坟里有‘多情飘’,夜里会哭着找爱人。” 林墨轻声说,“他们怕你,可我觉得,你只是太想他了。”
女子抬起头,眼底的雾似乎散了些,竟有了点光亮。“他会回来的,对吗?” 她望着山路的方向,声音带着希冀,“那年他走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槐树叶落了一地,他说‘等槐花开了,我就回来’。你看,这树每年都开花,他怎么还不回?”
林墨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想起背包里有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旧书,里面夹着张泛黄的信纸,是个叫陈远的士兵写的,说自己在边关负伤,怕是回不去了,让妻子别等他,找个好人家。信的末尾,画着一朵小小的槐花。
他急忙翻出信纸,递给女子。“你看,这是不是他写的?”
女子的手指穿过信纸,却碰不到纸页,可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上面的字迹,身子微微颤抖。“是他的字…… 是他的字!” 她的声音又哭又笑,泪水从眼角滑落,却没沾湿衣襟,只化作一缕轻烟,飘向空中,“他说…… 他回不来了?”
林墨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他不是不想回,是回不来了。他怕你难过,才让你别等。”
女子沉默了很久,风渐渐小了,茅草不再作响,连槐树叶都安静下来。她慢慢走到坟前,蹲下身,像从前那样,轻轻拂过墓碑:“我知道了…… 我等了你三十年,原来你早就回来了,只是换了种方式。”
她站起身,看向林墨,脸上竟有了释然的笑。“谢谢你,把他的话带给我。”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月光融化,“我不用再等了,我去找他,他一个人在那边,该孤单了。”
林墨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在夜色里,坟前的胭脂盒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只有那座青石板墓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卸下了三十年的重负。
夜半时分,林墨终于找到了下山的路。路过山脚下的镇子时,他看见一家胭脂铺还亮着灯,老板正收拾着摊位,柜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胭脂,其中一款,和荒坟前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老板,这款胭脂还有吗?” 林墨问。
老板笑着递过一盒:“这是老款了,买的人少,只剩最后一盒。从前有个姑娘,每年都来买,说她夫君喜欢看她涂这个,可惜啊,后来再也没来过。”
林墨接过胭脂盒,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想起荒坟前的女子,想起她眼底的雾,想起那句 “等槐花开了,我就回来”。或许,有些情从来不会消散,哪怕隔着生死,隔着三十年的时光,也会像山间的风,像坟前的月,轻轻飘着,直到找到归宿。
回程的路上,林墨打开画夹,纸上女子的身影清晰依旧,眉眼间没了茫然,只剩温柔。他在画旁题了行字:“荒坟非冷土,情魂逐风归。” 月光洒在纸上,那抹浅蓝的衣角,竟像是又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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