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婚期已定
宋暄却沉默了片刻，方才出声道：“你还小，本不该与你说这些，但现在……有些事，只能先与你交待了。”
“你娘亲与我闹了十年，若是我想让她回到我身边，有很多办法。”
与女儿说起这些，饶是一向镇定的宋暄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想到之前沐青词与元清寒的互动，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比如我可以让她经历一些阴险狡诈的算计，当她见过这世上的黑暗，便会明白，我对她的好。”
“可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些算计与心思对她，你明白是为什么吗？”宋暄突然反问沐青词。
沐青词略显尴尬的回应：“是因为心悦娘亲！”
宋暄嗤笑出声的说道：“是因为她值得我尊重。你娘亲虽然不通世事，却有自己聪慧之处，她能做常人力所不及之事，在擅长的领域，她更尤如神明。”
“孩子，你要记住，男人的怜惜温柔，都是靠不住的。”
“你心悦一个人，可以因为他貌美，可以因为他聪慧，但绝不可以因为他曾经救过你，或是对你温柔，因为这些的存在，都由他的心思来决定，可人的心思是最难把握的，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变了，不再对你温柔，你必然会十分失望……”
“而对方心悦你也一样，一定要真正懂得欣赏你，而非只因怜惜或是你的温良单纯。”
宋暄凝视着自家的傻闺女，见她脸上虽满是疲累，却并没有显天真的稚气，不由叹息的说道：“夫妻并不是只凭一时心悦便可白首，越是高位的人，越需要的是能在人生战场共同进退的盟友，而非一个只会对你温柔讨好的人。”
“咱们家不缺婢从，他们个个都温良顺从，有用吗？”
宋暄轻声问道，然后伸手抚了抚沐青词头发，继续说道：“你与元清寒的婚事，暂时不可逆转。但你们并非良配。他是祈国皇子，祈国好战，意图剑指天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永远无法与你真正的共同进退。”
沐青词也赶紧表态道：“父亲，我也不想嫁给他。”
“权宜之计，你只能先嫁给他。”言罢，宋暄安抚的继续说道：“你是我的独女，不用害怕日后没有人做你的后盾，便是和离了，这赵国的儿郎，你也可以随意挑捡。所以不要害怕，更要守住本心。”
宋暄长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沐青词进了里屋，抱膝坐在塌上，良久没有睡意。
重生之后，因为父母亲的照料，沐青词其实一直没有真正的遇上什么大事。
虽有些琐事折腾，却从来不曾让她伤筋动骨，以至于这个平静幸福让她都渐渐忘却了未来要面临的危机。
这一夜似乎特别黑，特别长，沐青词静坐在黑夜里，翻来覆去的思量了很多事……
第二天一大早，沐青词虽然脸色有些发青，但还是很乖顺继续习武、看书。
现下国子监已经放假了，下次开课排在上元节过后，这中间要休假二十余天，让大家伙安安心心的过年。
沐青词待到了辰初，便主动去了主院给宋暄问安。
宋暄似乎一夜也没睡好，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血丝。
沐青词行过礼，便问道：“父亲，我的婚期定下了吗？”
宋暄嗤笑了一声，有些自嘲的说道：“我昨天才知道，早定在正月十六。”
沐青词惊呆了，她有些讶然的说道：“两国联姻，如此大事，只这二十来天，便是喜服也准备不及呀……”
宋暄冷笑道：“祈国连聘礼都借着这次递请国书的时候带来了。纳采、问名、纳吉、皆是国主一手包办了，今日便要来过纳徵了。”
这么点时间，还要把六礼走齐。
真是时间紧，任务重呀。
就算是一般世家子弟成亲，也没这样匆忙的。
宋暄眼眸幽深的说道：“为了瞒着我，先是想办法动了郑维，又明着让阿姐说想要把你聘给蒋少峰，暗里又借了你哥之手调走了苏水，呵呵，我也是太大意了……”
沐青词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声说道：“这个坑这么深，不是一朝一夕能挖出来的。而且提前开始操办了婚礼，便不可能瞒着礼部与左相……”
宋暄难得正色的看了沐青词一眼道：“年年，你长大了。”
沐青词追问：“为什么他们都想要促成？”
“祈帝允诺如成姻亲，便将彭城还给赵国，这才是和亲中最贵重的聘礼……想来左相等人便因此，才会一力促成此事。”宋暄面露嘲讽的回应道。
彭城……沐青词当然知道这个城市。
它算是赵国臣民与宗室心中永远的伤痕。
几十年前，先帝还是守境郡王，周国率二十万大军攻破先帝的封地信德府。
先帝为了疏散民众，而没有留下足够人手转移护卫家眷，以至当今国主宋昱及王妃蒋氏被周国掳走……
之后周国大举入侵，这场战役中赵国连失十五城，守境大将几皆战死，自此赵国大乱，连国都京都城也曾被重兵围困五个月，城中粮尽，尤如地狱。
直到后来先帝收编散兵，亲率三万军士拒战白河，方第一次打退了周国的入侵。
之后五年争战中，先帝临危继位得正大统，最终收复了赵国十一城，但彭城、锦城、乾城、显城却因临近三国边际，被周国与祈国刮分了。
祈国占据了彭城与显城，周国守住了锦城、乾城。
现在祈国居然愿意以彭城为聘，难怪这些人全心动了……
沐青词忽然想起前世，她和元清寒的婚事也一样匆忙，却不曾为赵国换来这凭多好处……
沐青词不由也略有些自嘲的说道：“呵呵，这样算来，也当真值得一嫁呢。只是日后，我们真要和离时，彭城又该当如何？祈国会愿意吃这哑巴亏？”
宋暄不由挑了挑眉说道：“你不知道？昨夜问过，他说所求你皆知。”
沐青词恍惚了一下，便将元清寒说过退沙还林，还有祈国国主期待解决林地耕种的问题等等细说了一番。
宋暄默不出声的听着，只是把手里的茶盏越捏越紧，直到最后，只听‘啪’的一声，他居然失手将茶盏给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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