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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150仓库失火,问责危机,调查原委


第151章  150.仓库失火,问责危机,调查原委

    早上七点多的魔都,天色初露蟹壳青。

    初冬的风裹着寒意,卷起地上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掠过空旷的马路。

    阳光明蹬着那辆簇新的“永久”二八大杠,朝着红星国棉厂的方向疾驰。车把手上挂着的帆布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远远的,工厂那熟悉的轮廓刚在视野里清晰起来,阳光明的心就猛地一沉。

    在他的视线中,几缕稀薄却异常刺眼的灰黑色烟雾,正从厂区深处袅袅升起,无力地融入青灰色的晨空。那不是锅炉房平日的白烟,形态散乱,带着一股不祥的余烬气息。

    失火了!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钢针扎进脑海!

    他下意识地猛蹬脚踏板,链条发出急促的咔哒声,自行车如离弦之箭冲向厂门。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赵国栋副厂长的脸在他眼前闪过——他主管设备改造和安全生产,如果损失惨重,这领导责任……后果不堪设想!

    周炳生那沉郁、边缘化的身影,仿佛一个冰冷的预兆,他不想落下同样的下场。

    门卫室里,灯光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整理东西。

    阳光明几乎是从车座上跳下来,把车往墙边一靠,顾不上锁,几步就冲进了门卫室。

    “大勇哥!”他气息微喘,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

    正在整理值班记录本的对门邻居周大勇闻声回头,看到是阳光明,那张国字脸上立刻露出熟人间的热络:

    “光明?这么早……你也看到烟了?”他显然知道阳光明为何而来,语气沉重下来。

    他满脸烟灰,深蓝色的保卫服上蹭着几块明显的污黑,袖口甚至燎焦了一小片。他显然一夜未眠,眼珠布满血丝。

    “对!怎么回事?哪里烧了?损失大不大?人有没有事?”阳光明连珠炮似的发问,目光紧紧锁住周大勇。

    周大勇放下本子,叹了口气,示意阳光明坐下,自己则习惯性地压低了嗓门,带着转业军人特有的条理:“是六号仓库。顶顶要命的地方,放的都是值钱的成品细布。”

    阳光明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六号库,他知道,那是厂里的重点仓库,堆着准备外调的高档布料。

    “万幸啊。”周大勇抹了把脸,似乎心有余悸,“烧是烧了,但损失比预想的可能小点。为啥呢?就昨天晚上前半夜,六号库刚走了一批大货!出库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库房里剩下的布,比起满仓的时候,少了一大半!不然……”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意思阳光明懂了。不幸中的万幸,库存被清空了大部分。

    “火是啥时候起的?扑灭得快吗?”阳光明追问关键,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

    “凌晨五点左右。是值后半夜巡逻的老钱发现的,那老家伙眼神还行。”

    周大勇语速加快,“发现得还算及时!警报一拉,值夜班的、保卫科的、能抽出手的工人,全冲过去了!

    水龙带接起来,厂里自备的消防沙也用上了。那布料烧起来多快?跟浇了油似的!但架不住人多手快,顶多半个钟头,火头就压下去了,没让它蔓延开。”

    阳光明稍微松了口气:“仓库值班员呢?人没事吧?”

    “人没事!”周大勇肯定地说,“六号库的值班室在最外头,靠着门。火是从里面库区烧起来的,没烧到值班室。老匡那会儿睡得正沉,被砸门声吵醒的时候,火都快灭了,人一根汗毛没伤着。”

    “老匡?匡俊材?”阳光明立刻抓住了这个名字。六号库的管理员。

    “对,就他。”周大勇点点头。

    “起火原因呢?厂里初步有说法了吗?”阳光明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才是最关键的,直接关系到赵国栋的命运。

    周大勇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领导们第一时间都赶来了,在现场看了好一阵。开过碰头会了,初步……初步认定是电线老化,短路引起的火花,引燃了堆放的布料。”

    “电线老化短路……”

    阳光明重复着这五个字,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这个结论最终板上钉钉,那么主管设备改造和安全、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赵国栋,最好的结局恐怕也是调离岗位,甚至可能被追究责任。

    而他阳光明,作为赵副厂长一手提拔的秘书,下场不言而喻——周炳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从一个前途无量的秘书变成边缘的“笔杆子”,只需要一场风浪。

    他刚刚凭借在《工人日报》上发表的四篇文章,而在厂里初步站稳的脚跟,眼看着即将带来的光明前途,必然会化为泡影!

    周炳生那落寞的身影,此刻显得如此清晰而具有压迫感。

    周大勇看着阳光明骤然凝重的脸色,也猜到了他的担忧,宽慰道:“损失比预期小,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领导们还在小会议室开会,门关着呢。也许……也许后面还有说法。”他指了指办公楼的方向。

    阳光明没接话,只是沉默着。

    损失小是事实,但责任认定的性质不会变。

    电线老化短路,这就是生产安全事故,板子必然打在主管领导身上。赵国栋一旦倒台或调离,他阳光明在红星厂的政治生命,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行!

    阳光明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灰暗的预兆甩出去。

    不能就这么认了!

    赵国栋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他自己的前途也系于此。

    必须破局!

    破局的关键在哪里?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最终认定的起火原因不变,是电线老化短路,那么无论损失大小,赵国栋的责任都难以推脱。

    这是生产安全管理不善的铁证!

    要想破局,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根本上推翻这个“电线老化短路”的结论!

    失火的原因必须另有隐情,一个与生产安全管理关联不大,或者指向其他责任方的隐情!

    这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心头的阴霾。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凝重——推翻厂领导初步认定的结论,谈何容易?这需要实打实的证据和无法辩驳的理由。

    他需要细节,更多关于火灾本身、关于六号库、特别是关于那个管理员匡俊材的细节!直觉告诉他,这个匡俊材可能是关键一环。

    “大勇哥。”阳光明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声音也压低了,“这个匡俊材……在厂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管六号库多久了?”

    周大勇见阳光明问得认真,也收起了随意的神情,仔细回忆了一下:

    “匡俊材啊……四十出头吧?管六号库有些年头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

    这人嘛,平时看着还挺细致,听说库房进出账目弄得蛮清楚,没出过啥大纰漏。不过……”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那种传递小道消息时特有的神秘感。

    “不过什么?”阳光明立刻追问。

    周大勇凑近了些,几乎是气声说:“老职工私下里都传,他这位置……油水厚得很!”

    他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捻动的动作,“都说六号库的肥差,一般人可捞不着。”

    “油水?”阳光明心中一动,“具体怎么说?怎么个有油水法?”

    “这个嘛……”

    周大勇挠了挠头,“具体怎么操作的,咱一个保卫科的,哪能搞得那么清楚?都是些风言风语。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匡俊材这人,手面比较松。抽烟都是带嘴的‘大前门’,时不时还见他拎着好酒好菜回家。

    他老婆穿得也体面,衣服都是新料子。就凭他那点工资奖金?啧啧,反正很多人是不信的。”

    他耸耸肩,“无风不起浪嘛,你说是不是?”

    “他上面有人?”

    阳光明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一个仓库管理员能坐稳油水厚的位置,背景不可能简单。

    周大勇脸上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揭露秘密的意味:“光明,这话我就跟你透个底,你可别往外传。匡俊材他亲姐夫是谁?窦厂长!窦鸿朗厂长!亲小舅子!”

    阳光明的瞳孔微微一缩。

    窦鸿朗!红星国棉厂主管生产的大厂长!

    难怪匡俊材能稳稳坐在六号库管理员的位置上这么多年,还能有那些“手面松”的传闻。厂长的小舅子……这个身份背景太关键了!

    匡俊材是窦厂长的小舅子,身处油水丰厚的岗位,且有职务侵占的重大嫌疑。

    这个消息,像一块沉甸甸的拼图,“咔哒”一声嵌入了阳光明混乱的思绪中。

    一个大胆的猜测开始在他脑中成型:如果这场火,不是意外呢?如果它和匡俊材可能存在的“油水”有关呢?比如,为了掩盖某些不可告人的账目或亏空?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惊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是破局的可能性带来的隐隐兴奋。

    电线老化短路是生产责任,指向赵国栋;但如果是人为纵火,哪怕是意外引发但目的是掩盖,或者涉及其他重大管理问题,那就是性质完全不同的刑事案件或严重违纪,责任归属将发生根本性偏移!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基于传闻和猜测的假设。

    他需要证据,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来支撑这个大胆的设想,才有资格在领导面前提出质疑,为赵国栋,也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大勇哥。”阳光明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你刚才说,昨天晚上前半夜,六号库一直在出货?具体持续到几点?大概出了多少货?这些货的进出记录,仓库保管员匡俊材手里,是不是有详细的台账?”

    周大勇被他一连串专业又切中要害的问题问得有点懵,挠了挠头:

    “这个……出货时间我记得清楚,我们保卫科要登记进出车辆嘛。

    昨天来拉货的车队阵仗不小,前前后后有三辆大解放,折腾得够呛。

    最后一辆车开出厂大门,我看过值班室挂钟,差五分十二点!

    至于出了多少货……这只有仓库的台账才清楚。

    老匡管着库,所有进出货的单据、登记,都得经他的手,台账肯定在他那儿。”

    差五分十二点!

    凌晨五点起火!

    阳光明眼中精光一闪。

    时间!这个时间差太微妙了。

    刚把库房“清空”不久就着火,烧掉的偏偏是剩下的“不多”的布料,完美地抹去了库房内之前的真实状态。

    这仅仅是巧合?

    “匡俊材人呢?”阳光明追问。

    “应该还在厂里吧?出了这么大篓子,厂领导肯定要找他问话。”周大勇猜测道,“可能也在会议室外面等着传唤,或者回值班室收拾去了。”

    阳光明霍然起身,抓起桌上周大勇那个掉了不少搪瓷的大茶缸,把里面剩下的凉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心头的燥热。

    “大勇哥,帮我个忙。盯一下会议室那边的动静,特别是匡俊材。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周大勇看着他严肃的脸色,下意识地问。

    “去六号库那边看看。”阳光明丢下一句,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保卫室。

    清晨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刺鼻的焦糊味和湿漉漉的水汽混合气息。

    阳光明没去已成废墟的仓库核心区域——那里肯定围着厂领导和技术人员。

    他脚步一转,直奔六号库旁边那间低矮的值班室。

    火舌似乎真的眷顾了这里,值班室的外墙除了被浓烟熏得黢黑,门窗基本完好无损。门虚掩着。

    阳光明推门进去。里面空间狭小,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烟味和汗味。

    一张简陋的单人床,被褥凌乱地掀开着,显然主人是仓促起身。

    一张旧木桌,油漆斑驳,一把椅子歪斜地放着。

    桌子上散乱地放着搪瓷缸、铝制饭盒、几本卷了边的《棉纺技术》手册,还有一个厚厚的用牛皮纸仔细包着硬壳封面的登记簿——正是仓库的出入库台账!

    他的心猛地一跳。看来匡俊材凌晨逃出来时仓皇失措,连这个要紧东西都忘了拿,或者根本顾不上拿。当然,也有可能是这本台账没有任何问题,他无所顾忌。

    阳光明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抓起那本沉甸甸的台账。手指拂过牛皮纸封面,上面沾了一层薄薄的灰。他深吸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带着期盼,翻开了第一页。

    发黄的纸张上,是匡俊材那还算工整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六号库每天的货物进出。阳光明直接翻到昨天——十一月二十五日那一页。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快速扫过一行行记录。白天有几笔出入库记录,数额都不大,也不是阳光明关心的重点。

    关键在晚上。

    记录清晰地显示:

    晚上  10:30,出库登记:成品细布(一等品),货号A103,数量:200匹。提货单位:市纺织品公司储运三队(加盖公章)。运输车牌:沪A-XXXXX。经手人:匡俊材(签章),提货人:……(签字)。

    晚上  11:10,出库登记:成品细布(一等品),货号A103,数量:300匹。提货单位:市纺织品公司储运三队(加盖公章)。运输车牌:沪A-YYYYY。经手人:匡俊材(签章),提货人:张建国(签字)。

    晚上  11:50,出库登记:成品细布(一等品),货号A103,数量:150匹。提货单位:市纺织品公司储运三队(加盖公章)。运输车牌:沪A-ZZZZZ。经手人:匡俊材(签章),提货人:王强(签字)。

    阳光明的眉头越皱越紧。

    记录似乎很清晰,晚上分三批出库共计650匹。

    他继续查看24日的结存:货号A103一等品细布,结存数量:850匹。

    再查看二十五日A103的结存数量:200匹。

    而其他所有种类的布料,总结存数量为:53匹。

    库存253匹布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么多布,一次都烧没了,这得是多大的火?

    阳光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牛皮纸封面上的灰尘,冰冷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253匹!

    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更烙进了他的推理链条。

    周大勇那句“少了一大半”的庆幸之言,与这白纸黑字的“结存253匹”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仓库有多大,布匹有多密,阳光明作为厂里人太清楚了。

    253匹成品细布,堆叠起来就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布山”。棉布,遇火即燃,火势蔓延之快,足以在瞬间吞噬整个库区。

    昨夜那场火,从发现到扑灭只用了半小时?而且“没蔓延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除非……

    除非烧掉的布,根本就没那么多!库房里实际剩余的布匹,远远少于账面上的253匹!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阳光明脑中炸响,瞬间照亮了所有疑点,也勾勒出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图景。

    匡俊材,这位窦厂长的小舅子,凭借这层关系稳坐六号库油水最厚的管理员位置多年。

    所谓的“油水”,绝非空穴来风。

    他利用职务之便,勾结运输队或者外部人员,在真实的货物出库之外,额外夹带、偷运厂里的高档细布出去倒卖。

    这种“老鼠搬家”式的偷窃,一次量不会太大,但经年累月,积少成多,最终导致仓库的实际库存与账面记录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窟窿!

    这个窟窿有多大?阳光明无法精确估算,但足以让匡俊材坐立不安,寝食难眠。

    常规的年底盘点、突击检查,甚至一次认真的核对,都可能让这层窗户纸被捅破。

    一旦暴露,等待他的不仅是开除、身败名裂,更是牢狱之灾,还会连累他那位厂长姐夫窦鸿朗,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一个铤而走险的计划诞生了。

    昨晚那场“及时”的大规模出货,很可能就是计划的关键一环。

    它制造了“库房刚清空大部分”的公开印象,也为后续“烧毁少量剩余布匹”埋下伏笔。

    但出货本身无法解决账货不符的核心问题——账上还“剩”253匹呢!

    这253匹布是“存在”的,必须“消失”得合情合理。

    一场火灾,成了掩盖亏空、毁灭证据的“完美”方案。

    匡俊材只需要在夜深人静、值班室仅他一人的时候,制造一个“意外”。

    电线老化短路是个极好的由头,厂里设备陈旧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他可能故意破坏了某段本就老化的线路,或者更直接地在布堆附近制造一个不易被立刻察觉的小火源,比如未熄灭的烟头、人为制造电线短路等。

    然后迅速离开现场,躲回值班室“睡觉”,他赌的是火势能在被发现前烧毁足够多的布匹。

    他没想到的是,老钱巡逻发现得还算及时,加上众人奋力扑救,火势被控制在了库区内部,并未完全烧成白地。

    因此之故,反而留下了扑救时间短与布料数量多,这两者之间的矛盾破绽。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本记录着“结存253匹”的官方台账,因为仓皇逃命,竟然被他遗忘在了这弥漫着焦糊味的现场,落入了阳光明这个敏锐又急于破局的秘书手中!

    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本台账有多么重要!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这本台账没有作假,账目是真的,自然也就不怕人查。

    毕竟这个世上并没有完美的犯罪,无论设想和计划的多么周到,都难免留下漏洞。

    阳光明合上台账,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找到了破局的钥匙,一把锋利无比却也极其危险的钥匙。

    推翻“电线老化短路”的结论,矛头直指仓库管理员匡俊材监守自盗、蓄意纵火!

    这不仅能把赵国栋从生产安全责任事故的泥潭中拉出来,让火灾性质从责任事故变为刑事案件,更将引爆一颗涉及厂长窦鸿朗小舅子的重磅炸弹!

    这不再是简单的责任划分,而是一场足以震动整个红星厂权力格局的风暴!

    风险很小,但收益巨大。

    赵国栋不仅能洗脱污名,甚至可能因“揭露重大贪腐渎职案件”而立功。而他阳光明,作为发现关键证据、力挽狂澜的人,前途将一片光明。

    阳光明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沉甸甸的、沾着灰烬的台账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滚烫的希望。

    他最后扫了一眼凌乱的值班室,目光锐利如刀。

    下一步,必须抢在匡俊材可能销毁其他证据或串供之前,在窦厂长利用影响力压下一切之前,找到赵国栋!

    这本台账,就是他破局的钥匙!

    真相的轮廓已然清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阳光明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库房值班室,朝着那紧闭的会议室方向,迎着初冬凛冽的晨风,疾驰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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