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土扶可成墙，积德为厚地。”随着老道来到一处看似荒废已久的宫殿，紫沐枫望着宫殿门前的石碑上两行隶书，轻声吟诵道。

老道一脸深意的轻扫了紫沐枫一眼，驻足在石碑处。

“可懂何意？”

紫沐枫闻言，回眸看向身侧的老道，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老道见状淡笑着道：“土相扶为墙，人相扶为王，多积善，可以成厚德。”

闻言，紫沐枫仍旧面有疑惑，老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带着紫沐枫入了宫殿。一进殿门，紫沐枫原本疑虑的心顿时豁亮起来。此处从外部看虽说破旧不堪，然而实乃内有乾坤。不说整个宫殿的内部装潢及建筑规模，单说此时他双足所踏的正殿大厅地面，竟是完全用纯金打造，且每隔一米距离便镶嵌有一整列的夜明珠作为点缀，每颗夜明珠竟有鸭蛋那么大。

看着紫沐枫面露惊愕的样子，巫山老道轻蔑的撇了撇嘴，状似无意道：“为王之道，必在德取，贪欲之念，必会招来无妄之灾。”

闻言，紫沐枫略带着些尴尬的低垂下眼眸。老道紧盯着紫沐枫，良久才道：“当初我将这枚紫玉交给仁王而不是你，我知你心中必有不满，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明白点什么？”

紫沐枫闻言微怔，随即轻抬起眼眸看向巫山老道，缓了缓，道：“我……心性不如他……”

老道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若论心性，他倒是比不上你，说起来，心这孩子从小对权利就没什么执着，心性仁善，不论是对敌对友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即使对方害得自己苦不堪言，他也总能找出理由来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对方是迫不得已，如此心性要想成就一番伟业要比登天还难，若当年老夫真以心性择选，被放弃的绝不会是你。”

紫沐枫被老道的话完全震住了，愣在原地犹如生根的大树，竟是一动不动。

老道见紫沐枫如此，接着道：“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他……不是心性，不是品貌，不是因为他是你父皇当年最喜爱的皇子，也不是因为他是命定的未来圣君，你猜的不错，最终，老夫的确是因着他这种看起来毫无用处、妇人之仁的心性而选择他的。”

“为什么？”紫沐枫终是灵魂回体，下意识道。

闻言，老道笑了笑，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老夫在赌。”

紫沐枫再次一怔。

“老夫自出生起就在这巫山生活，寿命与天齐寿，掌管巫山这么些年，从未将紫玉交给过任何一个皇家成员，即便是上几任的圣王，老夫也从未有过要将紫玉交付投诚的想法，直到你随着仁王来到这里修习。”老道眸光暗淡，像是一位历尽沧桑的老者讲述着自己一生中鲜为人知的辛酸过往。

“那时候，你较仁王来说，性子更加刚硬，对身份、待遇较为看重，做事情更加严谨、认真，看着你，就像看到了一只想要效仿笨鸟先飞而勤于练习的雏鸟，老夫知道，在你心中有个一定要达到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你可以变得疯狂，甚至会变得更加强势。老夫觉得，作为一代帝王最重要的便是对于追逐目标的超高热情，要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要能为了最终目的敢于舍弃、牺牲，而这一切都是仁王做不到的。”老道深深注视着紫沐枫惊愕的眼眸，一脸淡漠道，“然而，直到你因冥鹤仙君一事受罚时，我才明白，强势、霸气、手段都是一把双刃剑，为天下苍生而做，即便过程中的牺牲再所难免，结局也是天下太平，但若起了私心邪念，不仅过程血灵成河，结局也定然是动荡不安。权利于仁王是可有可无，于你却是借以证明自己的道具，你私下里伙同这些退役的灵兽我不是不知，却没想到你对权力的渴望竟已到了这种程度。”

老道说到这里，缓缓停了下来，神情变得更加暗淡，轻声道：“你啊，注定是要让我失望的。”

紫沐枫听完老道如此长的一番内心独白，心中一紧，眼眶没来由的变红了。

“我……”紫沐枫低垂着眼眸，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道见紫沐枫如此，心中感慨良多，良久才道：“如今你既跟随了仁王，就一心一意的跟着吧，老夫的眼光从来不会错，依着他的心性，这天下迟早都是他的吧，虽说法界强调平衡之力，可有他在，正邪的天平势必是会倾斜的，他和无极两人，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受另一方威胁，他二人之间若是无法分出个胜负，这天下也甭想有真正太平的一天了。”

紫沐枫默然听着老道的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殿内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将思绪不知飘向何处的紫沐枫拉回了眼前。

老道见紫沐枫一脸惊诧的样子，只神秘的笑了笑，随即将双手交握在一起，手心朝向自己的胸部，不多时，一道淡黄色的月牙光环自老道体内缓缓移出，待月牙光环完全移出后，殿内的轰鸣声也随即消失，月牙光环绕着老道旋转了一周，随后高升至殿内顶部缓缓膨胀，柔和的月光瞬间倾泻而下，将整个殿内照耀的异常明亮。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大厅顶部渐渐出现了一张闪耀着红光的光网，光网在紫沐枫的注视下缓缓下降，直到于二人头顶一般高时才停下来。老道一直面带微笑，待光网不再移动后，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枚小镜子，而后将镜面与光网平行放着，不多时，光网便开始抖动起来，渐渐在镜面周围形成漩涡，老道略等了几秒钟，下意识看了眼呆站在一旁的紫沐枫，而后双唇微启，絮絮叨叨的念了一通，光网似乎是受了什么吸引，居然悉数钻进了镜面中，待紫沐枫回过神儿来时，殿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种幻觉。

注意到紫沐枫惊愕到迷茫的神情，老道轻咳一声，随后将小镜子递与他的面前，冷着脸道：“把这交给他，他会知道如何用的。”

紫沐枫本就被一切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听老道如此说，心中竟是更加无措了。

老道看着紫沐枫呆呆愣愣的样子，似是极为满意，见他也不接过自己手中的镜子，索性朝他怀里一扔，大笑了几声便一个转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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