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前尘已散

韩云溪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屋内就只有少恭一人一直静静地坐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难以明说，甜蜜中又带着些许的无力。他的师父总是这样让他难以逾越，在很早以前少恭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渴求力量的种子，随着对紫胤真人力量的逐渐认知这颗种子也在慢慢发芽成长。不过，现在少恭还有些事迫切地想找师父问清楚，这点念头还是暂且放下了。

“少恭。”迎面而来的陵越见师弟面带急色走得匆忙不知是有何急事。

“师兄可有见到师父？师弟有急事找师父。”少恭见是师兄才堪堪将眼中的恼色隐了下去，耐着性子问道。

“方才我见师尊抱着琴往谷中那片桃花林去了，想必此刻仍在那里。”陵越指了指桃林的方向说道。

“多谢师兄。”少恭听到师父所在忙循着师兄指的方向走了。

留在原地的陵越:师弟这样倒是少见，究竟是何要紧之事？

少恭急步走至那片桃林，远远的就望见师父正立于先前自己也挑中的那棵树下。少恭看着师父的身影脚下的步子也不禁慢了下来，脚踩在枝叶上的声音显得林中更为寂静。紫胤真人知道来人是谁，所以未曾转身只是指了指树下的瑶琴说道：“少恭为为师弹奏一曲如何？”

“是，师父。”少恭坐于蒲团之上，双眸微合，指压玉弦，第一个音起赫然是那曲榣山遗韵。

紫胤真人听出小徒弟所谈之曲，心中诧异转过身来，正巧对上了小徒弟看过来的眸眼，紫胤真人还是第一次从小徒弟眼中看见那样浓烈的情绪。或许是小徒弟的眸光太过炽热紫胤真人觉得自己有些脸热，眼神一个闪躲看着小徒弟拨弄琴弦的指尖问道：“少恭今日怎会想到弹奏此曲？为师记得自你学会此曲后就很少弹奏了。”

紫胤真人还不知道这曲榣山遗韵少恭幼时在剑庐听过一遍便能熟练弹出了。当时少恭刚入紫胤真人门下，对于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无师自通也还未能接受，因此才装着学了好几次才说自己学会了。至于后来为什么少恭很少弹此曲，还不是因为只要他弹起这首曲子紫胤真人就会露出那种追思的神色，他不喜师父如此。

“师父，其实少恭从小就梦见在一座仙山之巅有一位紫衣紫发的男子立于崖边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我想要看清男子的长相，但当每次男子要转过身来之时便会身影模糊直至随风而散。”少恭娓娓说出这个自幼便伴随着他的梦境，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师父想从师父的脸上察觉出什么。

紫胤真人听到紫衣紫发之时心头微跳，直到听到小徒弟说看不清脸才松了口气。

少恭见师父仍是一副淡然之色也不气馁，手中曲调转至高昂，接着说道：“那日在青玉坛师父让我回去休息，我当时气血攻心灵力溃散的厉害。就在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师父之时，似乎有一股灵魂之力传递过来稳定住了我的魂魄，而且还让我看见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画面。”

听到这里不知是内疚小徒弟差点因为自己而遇险，还是吃惊小徒弟竟阴差阳错看见了自己的一些记忆碎片，紫胤真人脸上神色终于开始不自然起来。

琴弦落下最后一个颤音，少恭起身看着师父悠悠问道：“师父便是上古火神祝融？那太子长琴呢？与我究竟是何联系？”

“少恭，前尘已散，无需多想，也无需再提。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些久远的记忆？”紫胤真人看着满眼疑惑的小徒弟，伸出一只手想揉揉小徒弟的脑袋，却忘了小徒弟如今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了，最终也只得覆于小徒弟的肩上目露柔光道：“为师只需身边之人是少恭便已足矣，少恭还不明白？”

“师父……”少恭一把捉住师父想要收回的手，看着这缤纷落英觉得这是自己见过最美的一场桃花雨。少恭凝视着师父的双眸，郑重地说道:“不得於飞，使我沦亡。”

“嗯。”一只手被小徒弟握于掌心的紫胤真人再次听到这句话心中熨帖，映着漫天飞花面染红霞。

……

“大哥，欧阳大哥好像有喜欢的人了耶……”风晴雪有些可怜自己大哥，人间话本里有句话叫什么……还未开始就已然结束的恋情……哎，都怪她非要拉着大哥来找欧阳大哥，这下好了。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角度，看见的却全然不是同样的风景。风广陌看着对面树下立着的两个人，他感觉即使他与他们离得是那么近，却仍然始终被他们的世界隔绝在外。

“是啊，晴雪是不是也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啊？”风广陌收拾起那些许的酸意，状似豪爽地问道。

风晴雪毕竟年幼又少见人心复杂，看着大哥并未露出难过的神色，就没心没肺地说道：“是啊，是啊！欧阳大哥跟他师父站在一起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一样，若是换了别人好像就没这么自然了。”

“好了，要见你欧阳大哥你也见到了，咱们回去喽，晴雪也不忍心打扰他们吧！”风广陌推着风晴雪往回走，自己则偷偷回头看了眼那个让自己见之不忘的人。风广陌心中叹息奈何他们遇见得那么迟……是啊，迟了大概有千年吧。

风氏兄妹走远了，紫胤真人转过头看向先前两兄妹谈话的地方心中有些不悦，却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少恭昨日为何要戏弄那个幽都巫咸？”

“……”少恭没想到师父突然会问起这个愣了片刻才回答道：“那个风广陌说了句我不太喜欢听的话，所以我才想戏弄戏弄他的。师父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小肚鸡肠？”

“哦？他说什么了？”紫胤真人眉峰微挑。

“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少恭貌似很老实地向师父交待了。

“是吗……为师知道了。”

看着师父一脸寒气地看着风广陌走远的方向，少恭侧过脸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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