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挫败感
出了病房，杨景延来至走廊尽头的窗边，窗外艳阳高照，刺眼的光芒让人不适，铺洒在脸上，却极为温和。
他不知道这四天的时间除了陪伴还能做些什么，第一次对一件事对一个人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重新闭上眼睛，四天前的一幕回到眼前，那个一身米黄色风衣，金扣白衬衫的男人，那个永远温和有礼，聪明睿智的男人，明知对方不会真的杀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犹记得女孩睁开眼的一刹那，惊讶，无措，悲伤，绝望，空洞，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无焦距的看着天空，泪水弥漫了眼眶，她却丝毫不动，过了很久，她笑出声，听不出她是高兴还是难过，伴着眼泪，她笑着，没有撕心裂肺，只是无声的大笑着。可是他知道，或许没有哪一刻的哭泣会比那时更绝望悲凉……
“你还好吗？”寒凉的风吹进，带来一句话。
杨景延没有回头，淡淡嗯了一声。
“我没想到，这会是他的选择”，声音靠近，男人立于窗边，与杨景延并排而立。
杨景延缓缓侧过头。
“小林她……”杜坤抿紧嘴唇，吞下了脱口而出的话，深吸一口气，悲悯的看着耀眼辉光。
“这是什么？”杜坤余光瞥见平躺在杨景延掌间，手指大小的金属。
“录音笔”。
杜坤一惊，“珏杰身上找到的？”。
“嗯”。
“珏杰哥……”。
“他的事交给我，你不必挂心”。
杜坤浅浅一笑，拍了拍杨景延的肩，“你照顾了小林好几天，去睡会儿吧”。
“嗯”。
窗帘摆动，单薄的花枝在瓶中摇曳，吹进一缕幽香，消散半空中。
“我好想她赶快醒来，又怕她醒来以后接受不了真相，梦雨姐姐，你说怎么办啊”，秦露愉语带焦虑。
“饿不饿？我去买饭”。
“我不饿”，秦露愉泄气的垂下头，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担忧和叹气声，梦雨也自动生成了免疫系统，不再正面回答秦露愉每一个问题。
“那你在这照看林若初，我去吃饭”，梦雨戴上围巾，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去，“门我关上了，你需要吃什么打电话给我”。
“好”。
秦露愉回了一个字，直到门被合上，脚步声远去，复又看向床上的人，“林若初，你快醒来吧，我好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好担心你”，说着说着，晶莹剔透的一颗泪珠就滚落下来。
热乎乎的手指抹净眼泪。
秦露愉露哭泣的表情瞬间被定格，她有些磕巴“林，林若初，你醒了”。
想到刚刚有只手帮自己抹去眼泪，秦露愉喜极，又哭了出来，“林若初，你终于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好担心你，好在你醒了”，秦露愉抓住林若初的手，“你饿不饿啊？渴不渴？我要马上去叫他们……”秦露愉语无伦次，自顾自兴奋的说。
好久，都没有得到回答，秦露愉才歇停下来。
床上的女孩依旧是那个女孩，她睁着眼，看着依然活泼的自己，眼里没有丝毫神采。
秦露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眼睛明明看着自己，却似什么也没看，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如腐朽的枯木。
“林若初，你怎么了？”秦露愉擦了一把眼泪“我知道自己哭的时候很难看，你别生气”秦露榆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依旧没有回答。
秦露愉望着那双空洞洞的双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不要这样好不好”。
床上的人却只是睁着眼，什么话也不说。
秦露愉双手捧住林若初的脸颊，“林若初，你看我，我是小鱼啊”。
“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削苹果吃”，她快速用刀削好苹果，她放到林若初的唇前，像哄小孩子般，轻声细语的说，“吃吧”。
见林若初依旧不搭理她，她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想吃我削的苹果，很难的，你记不记得每次都是你给我削水果皮”，她放缓语气，“只要你和我说句话，以后削水果皮的事都我包了，好不好？”。
秦露愉将苹果放在桌上，一把将林若初抱在怀里，“你说话啊”。
“你要哭就哭出来啊，林若初”，秦露愉吼着，却是紧紧拥抱着林若初微微颤抖的身体。
“我哭不出来”，林若初小声回答，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天气似乎越来越冷。
短短一句话，秦露愉听完泣不成声。
“吃点东西吧”。
温热的白米粥还弥散着热气，却一口未动。
勺子徘徊在林若初唇边，不过是冷却一勺换一勺。
“要不要去叫艾斯过来”，秦露愉心里简直几万只蚂蚁在爬。
“他好不容易去休息一下，别去打扰他，医生不是说了吗，她刚刚醒，没有食欲是正常的”。
“可是……”。
梦雨一个眼神递过来。
秦露愉气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梦雨将碗置于桌面，“小林，你在想什么呢？”梦雨语气温柔。
“你们出去，我想睡觉”，林若初面朝前方，终于开口，她说的很小声，声音沙哑无力，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梦雨沉吟不语，好半天才露出一丝微笑，“好，我们就在门外”，她站起身，替林若初盖好被子。
“小愉，我们出去”。
暮黑初至。
“怎么样，她还在睡吗？”。
杜坤下午赶到医院，得知林若初醒了，心里终于踏实了，却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能进去看看。
“嗯，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梦雨姐姐，你回去休息吧，身体重要”。
秦露愉看裹得严严实实的梦雨，关切的说。
秦露愉和梦雨可以说只知此人，却从未有过交集，对彼此的印象也仅限于林若初的口中，这几天的相处，才真正算是平行线上有了交点，只是得以相识的原因却让人觉得沉重。
“我看杨景延应该也在休息，天已经晚了，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脚步刚迈出一步”，杜坤转向梦雨，“梦雨，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梦雨：“我没事，肖曲一会儿来接我”。
杜坤：“那就好，我先走了”。
目送杜坤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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