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以文人的直觉
第314章 以文人的直觉
“啪嗒”那是沈洛衡三观碎裂的声音。
一向饱读诗书，喜欢和文人玩曲水流觞，用词文雅，性格温和，还曾为科举出试题的才子沈洛衡，终于被面前这个不要脸的震惊了。
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之前听过很多宁九初的传言，都说是医术了得，通读兵法，上能做源千叶徒弟，下能管理禁军，就连沈云渊都对她另眼相看，唯一的缺点就是娘。
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来看看宁九初有什么过人之处，顺带打探一下她和三皇兄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现在，她告诉自己……她喜欢看艳书，因为刺激？
而且还用这么粗俗的话说出那种情节，就连脸都不红？
他偷瞄了宁九初很多眼，又往下看了看，神色不明。
他很想说这情节有什么厉害的，他也可以。她只是太虚而已，竟然还敢说出来，丢不丢脸！但他是个文人，有着不能掉的节操，太傅总教他礼义廉耻，他不能这么说。
又咽了口唾沫，心里如有浪花激涌。他忽然想起在国子监的时候，太傅抓过沈凤君偷看禁书，当时沈凤君身为一个女孩子，也是这么不要脸。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他离远了宁九初一步，不想与之为伍，更不想再探听什么不靠谱的消息了。
终于到了蘅芙殿，宫外也没人守着，他们畅通无阻走进去。
“这蘅芙殿倒是挺冷清。”
沈洛衡终于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以文人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宁九初点头，“不像个宠妃的地儿，守门的宫人都没有，好像被调出去了一样。”
而且看宫内的环境，有小桥流水，桃花朵朵，环境清幽，芸贵人也不像个不讲究的主。
长廊拐过去就是偏殿，宁九初走在后头，狐疑地打量几眼，很快到了门前。
沈洛衡还没推开门，她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钻出来。
不对劲！
她脸色一变，一脚踹开了木门，姿势豪放。沈洛衡想开门的手僵在半空，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往前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空荡荡的偏殿内，芸贵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罗裙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她的胸前插了一把水果刀，右手还握在刀柄上！
“竟然有人敢在宫里行凶？”
沈洛衡皱眉，怒气上涌。这太不把皇家放眼内了！
宁九初倒没他那么激动，快步走到芸贵人跟前，蹲下来，开始检查。
“死者十六岁左右，致死伤在胸口，指甲内没有血痕，表面无挣扎。”
沈洛衡对宁九初的印象还停留在金瓶梅上，一时没反应过来，瞧见她严肃的小脸，怔愣片刻。
宁九初检查完四肢，又检查芸贵人的五官，脖子，衣服。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她的脸上铺了一层金色，将她柔和的脸衬得有几分庄严，她皱着眉头，眼神专注，竟不知不觉让沈洛衡看入了迷。
沈洛衡猛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觉得这肾虚的男人很有魅力？这严肃的样子，竟是比他府里的侍妾都吸引几分？太可怕了！
还不待他想出点什么，宁九初道：“你帮我扶一扶她，让她侧过来一点。”
她甚至都没抬头看沈洛衡一眼。沈洛衡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按着做了，视线没离开过她的脸。
“她没反抗过。”宁九初抿了抿唇，说：“也没有中毒。”
“所以她是被一刀致命？”
宁九初皱眉沉思，沈洛衡终于挪开了视线，打量了眼芸贵人的尸身，余光看到旁边的凳子底下有张纸。宁九初也留意到了，走过去捡起来，脸色顿时一沉。
“上面写了什么？”
宁九初说：“遗书，她说她因为嫉妒，下药害了萧妃，心怀愧疚，以死谢罪。”
“她是自杀？”沈洛衡看着双目紧闭的芸贵人，陷入沉思，又拿过宁九初手上的纸，看了片刻，说：“字迹倒是娟秀，看起来写的时候她很冷静，不像是冲动的行为。”
宁九初又蹲下来，检查她胸前的伤口。
沈洛衡看到宁九初要脱衣服，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那是父皇的女人，古怪地看了宁九初一眼，站起来开始打量周围。
宁九初查看她的袖子，看到了一块粉色的丝帕，刚看清上面的字，便瞥了沈洛衡一眼，发觉他没看过来，不动声色地将丝帕收到了衣袖里。
她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检查尸体，道：“五殿下，你今天为何要过来找芸贵人？”
“母妃说她的护手膏很有用，让本王过来问一张方子。”沈洛衡的脸色如常，没任何心虚的表现。
宁九初观察了下，也觉得这像巧合，这事应该和五皇子无关。
连遗书都有了，要么就是自杀，要么就是有人有预谋的伪造她自杀。
宁九初沉思。
一个冒着这么大风险都要毒害萧妃的人，刚上位享受荣华富贵，怎么可能忽然觉得内心有愧？那是慢性的下药，不是激情杀人，多的是时间给她犹豫，哪怕有一丝愧疚，也不会前几天还在下药。
而且，袖子里的帕子她似乎在哪见过。
她不知道沈洛衡的底细，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消息，想先和三殿下商量。还在想着，门外传来了声音。
一个粉色的身影匆匆跑进来，才看到地上的情形，愤怒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你们对娘娘做了什么？”
沈洛衡回头，淡淡道：“洛山王。”
话音刚落，那侍女认出了这一身青竹华服的皇子，虽有书卷气却不失威严，立刻禁了声。
她忽然跪下来，哭道：“殿下，你得为娘娘作主啊！刚刚娘娘养的白猫不见了，让奴婢带人去找回来，奴婢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娘娘当时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回来就出事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还瞄了沈洛衡好几眼。
芸贵人曾经是宫女，没有亲信，上位才两月余，能和贴身侍女多有感情？但那侍女见风使舵这么快，也是有趣。
宁九初就当没看见，擦了擦手，说：“芸贵人看表面迹象是自杀。”“不可能，娘娘刚刚还说晚上要吃桂花糕，怎么会忽然寻死？”那侍女哭着反驳，看到宁九初这一身官服，又狐疑道：“你是谁？”
“太医院御医宁九初。”
那宫女愣了愣，竟觉得这小御医背脊挺直，小脸严肃，报起大名来，气势也不输沈洛衡。
这都什么人来这宫里了？
“芸贵人最近有和谁接触？或者说过要去见谁吗？”
宁九初问完，宫女摇了摇头。
她沉默片刻，写了验尸报告，将它递给沈洛衡，“我是太医，不负责查案，既然今天殿下在场，那也看到了下官的验尸过程了，麻烦殿下上报刑部，下官也会将情况报备太医院。”
她行动干净利索，不卑不亢，也没有其他执绔看到尸体的惊慌失措，或者想算计邀功的神情，沈洛衡又看了她许久。以读书人的直觉，他觉得这宁九初很有意思，指不定刚刚的无知都是装出来的。
他忽然笑了，“本王会告知皇上，宁大人可放心。”
宁九初点头，带着药箱出宫。
她撞到了一个来找她的小药童，听了他紧张兮兮的复述，又皱了皱眉。
他只传达了两句话。
第一句，尹弦说：死断袖，你的太医院令在老子手上，主子要你晚上去王府！
第二句，源千叶说：你得罪沈云渊了，记得尽量服软，不要和他硬碰硬。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得罪大猪蹄子了？她今天压根没见过沈云渊！
但她实在太忙，写完验尸记录又去了刑部，一番忙活下来，子时才能出宫。
她一直在想芸贵人的死状，刀子插下去的弧度也像自杀，杀她的人一定有备而来，难道是知道了他们在查芸贵人，想杀人灭口？
他们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杀人？
能在宫内行事那么方便，太诡异了。
不知不觉走到宫门，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她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再看清楚，是黑着脸的尹栗。
他脸上似有不悦，“宁大人，主子让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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