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请君入瓮
赵主簿没去剿匪。
他在河湾停船等人。
等谁？
答案呼之欲出——水匪！
他要交易！
许墨心跳加速。
机会来了！
人赃并获的机会！
但怎么抓？
自己带人去？
就张屠户那几个伙计，加上老弱衙役，不够水匪塞牙缝。
通知郭县令？
万一郭县令也有一腿，就是自投罗网。
时间紧迫，必须当机立断！
许墨眼中闪过狠光。
赌一把大的！
他立刻下令：
“赵老四！你马上跑一趟县衙，别找郭县令，直接找县丞和主簿下面的其他佐杂官，就说发现水匪踪迹，赵主簿孤军深入，恐遭埋伏，请他们速速带人去接应！声音要大，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他要搅浑水，把其他官员拖下水！人多眼杂，赵主簿就不敢明目张胆乱来！
赵老四虽不明白，但立刻照办。
“小孙！你带路，叫上老胡，再去张屠户店里叫几个伙计，立刻骑马去那个河湾！远远盯着！一旦看到赵主簿和水匪接触，别动手，立刻回来报信！”
“是！”
“苏婉！你看好家，安抚好大家。”
安排完毕，许墨自己则快步走向县衙。
他要去见郭县令。
必须去。
既要显得自己尽力求援，又要看看郭县令的反应！
县衙后宅。
郭县令听到许墨的“急报”，显得很“震惊”。
“什么？赵主簿擅自偏离方向，疑似与匪接触？”
“下官也是刚得报，不敢隐瞒！请大人立刻发兵接应，若赵主簿真是诱敌深入，需及时支援！若…”许墨顿了一下，“若真有不当，也需大人亲自裁定！”
他把皮球踢回去。
郭县令眼神深邃，看了许墨几秒，才缓缓道：“兹事体大，不可妄动。本官需详加核实。”
果然想拖延！
许墨心里冷笑，面上焦急：“大人！军情如火！若延误时机，致使赵主簿遇险或…酿成大错，恐…”
郭县令皱起眉头，似乎被说动，又似乎另有算计。
“罢了。本官这就手书一封，你带人去河边探明情况，见机行事。”
他写了份手令，内容含糊，让许墨“探查”，却没给一兵一卒。
老滑头！
许墨拿到手令，也不指望了。
有这纸东西，也算个名分。
他转身就走。
刚出县衙，就碰到几个被赵老四“惊动”的佐杂官，带着些家丁衙役，正犹豫要不要去“接应”。
“各位大人！”许墨亮出手令，“郭县令有令，命我等即刻前往河边探查赵主簿情况！情况紧急，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一看县令手令，又见有人带头，胆子稍壮。
“同去同去！”
稀稀拉拉凑了二三十人，往城外赶去。
河边。
张屠户的伙计远远看到许墨带人来了，赶紧打信号。
许墨让大部队停下，自己带张屠户和几个好手，悄悄摸上前。
躲在一片芦苇后。
远远看去。
河湾里，赵主簿的官船静静停着。
旁边，不知何时靠上来两艘小船！
几个穿着水靠、手持兵刃的汉子，正站在船头，与官船上的赵主簿低声交谈！
真的是水匪！
赵主簿竟然真敢当面交易！
许墨心脏怦怦跳。
机会！
他示意张屠户准备好弓箭。
又让一个腿脚快的伙计立刻回去叫那帮佐杂官带人过来“亲眼见证”！
官船上。
赵主簿似乎和水匪头目谈妥了。
一箱东西从官船抬到了小船上。
水匪头目一挥手，手下也抬上来几个麻袋，像是粮食。
交易完成了！
水匪小船开始离开。
赵主簿站在船头，似乎松了口气。
就是现在！
许墨对张屠户低喝：“放箭！射船帆！别伤人！”
张屠户早就憋坏了，一张弓，嗖的一箭！
精准地射中水匪小船的船帆！
虽然不是伤人，但突然的袭击让水匪一阵大乱！
“有埋伏！”
“快走！”
几乎同时，后面那群佐杂官也带人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
“在哪？水匪在哪？”
“保护赵主簿！”
他们正好看到水匪小船慌乱逃离，以及官船上目瞪口呆的赵主簿和还没来得及搬完的“货物”！
场面瞬间凝固。
赵主簿脸都绿了！
他万万没想到许墨会带人出现在这里！
更没想到交易会被撞破！
“你…你们…”他指着许墨，气得说不出话。
许墨快步上前，亮出手令：“奉县令大人令，前来接应赵主簿！主簿大人，您没事吧？刚才那些是…水匪？您是在与他们交易吗？”
他声音很大，确保所有人都听到。
直接点破！
赵主簿浑身一颤，厉声道：“胡说什么！本官是设计诱敌！正要擒拿，被你们打草惊蛇了！”
“诱敌？”许墨冷笑，指着船上还没搬完的麻袋和箱子，“用官银和粮食诱敌吗？那为何让他们走了？”
佐杂官们也都看着船上的东西，眼神怀疑。
赵主簿冷汗下来了，强自镇定：“此乃军机！岂容你置喙！尔等惊走匪首，该当何罪！”
他倒打一耙。
许墨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那小块碎银。
“主簿大人，您说的军机，包括熔炼官银，资助于匪吗？”
那模糊的官印，在阳光下刺眼。
赵主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他怎么会有这个？！
完了！
铁证如山！
他腿一软，瘫坐在甲板上。
周围一片哗然！
佐杂官们目瞪口呆，窃窃私语。
真的通匪！
许墨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赢了！
终于扳倒了这个恶棍！
他立刻下令：“来人！请赵主簿回衙门！这些货物，全部封存，作为证物！”
几个衙役上前，犹豫着架起瘫软的赵主簿。
没人再敢阻拦。
队伍押着赵主簿和证物，返回县城。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百姓围在街道两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赵扒皮通匪？”
“真的假的？”
“许县尉抓的？厉害啊！”
看着赵主簿面如死灰被押走，许墨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正能量得到了伸张！
但他没注意到，人群里，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他。
是钱衙役。
他眼神怨毒，悄悄缩回人群，溜走了。
回到县衙。
郭县令看着被押来的赵主簿和证物，脸色变幻莫测。
最终，他长叹一声：“竟有此事…本官失察啊。将赵主簿收押，待本官详审后，上报州府！”
他选择了撇清自己。
许墨也不点破。
能扳倒赵主簿，已是巨大胜利。
走出县衙。
张屠户、苏婉、赵老四他们都围上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敬佩。
“大人！您真做到了！”
许墨笑着点点头，看着大家：“辛苦了。今晚，酒肉管够！”
众人欢呼起来。
晚上。
酒坊后院摆开庆功宴。
饭菜丰盛，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许墨被大家敬酒，心里也暖暖的。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感到如此踏实。
他看到了自己的力量，看到了希望。
也许，真的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甚至…做出一番事业。
庆功宴结束。
众人散去。
许墨有些微醺，回到自己小屋。
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赵主簿倒了，留下的权力真空需要填补。
剿匪还要继续。
债务还没还清…
事情还很多。
他吹熄油灯，躺下。
劳累一天，很快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听到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像是有人踩碎了瓦片。
他猛地惊醒！
睡意全无。
屏住呼吸，仔细听。
一片死寂。
难道是野猫？
他轻轻起身，摸到门后，透过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院子里空无一人。
错觉吗？
他松了口气，准备回去继续睡。
刚转身。
一把冰冷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个压低的、充满怨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许县尉…好手段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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