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是否爱过
雪儿出了侯府，先回了一趟家中。
一进门就发现不对。
屋中异常冷清，母亲不见了踪影！
她浑身发寒，想到什么，立刻朝着怀宁公主府狂奔。
沈砚离开后，红豆终于寻到机会询问。
“公主，您快说说，您到底使了什么法子。”
紫苑满脸疑惑：“发生何事了？”
乔楹月出门向来只带红豆，紫苑沉稳，都是留着守家。
是以紫苑并不清楚今日发生的事儿。
红豆便绘声绘色的将今日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她。
紫苑听后同样面露疑惑，“公主快为奴婢二人解惑吧，若是不弄清楚其中窍门，奴婢二人觉都睡不安稳。”
见两个丫鬟皆是一脸期待，乔楹月便笑着告知了真相。
“本宫让宋鹤柳做了一味致幻的药，让雪儿加入熏香之中，颜倾柔只需闻几日熏香便会中毒。
不过这种药需要外界的刺激才会发作。
平南侯府那位大公子死在一个雷雨夜，颜倾柔对雷雨夜定有着不一样的恐惧。
于是本宫让在长公主府外放烟花，一声声巨响似惊雷。
颜倾柔误以为是打雷，便出现了幻觉，误将李权当成了秦简。”
两刻丫鬟听后皆是一脸恍然。
便在这时，有小丫鬟来禀报。
“公主，外头有个叫雪儿的姑娘求见。”
乔楹月吩咐：“请到小厅。”
雪儿心慌意乱的站在小厅，看见那道尊贵的身影从廊下走来，她立刻迎上去行礼。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
雪儿站起来，弓着腰跟在乔楹月身后，小声试探：“公主殿下，奴婢的母亲不见了。”
“嗯，”乔楹月坐在了太师椅上，“她杀了人，犯的是死罪，眼下已经移交大理寺。”
雪儿顿时急了：“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了，您为何出尔反尔！”
乔楹月直言：“一开始本宫就是在利用你，你娘杀人，本宫没打算让她活。”
让一个罪犯活着，对受害人是何等的不公。
至于利用雪儿，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恶人，自然要用恶人的法子。
雪儿看着这面色冰冷的少女，无助恐慌和愤怒交织在胸前，最终却只能祈求。
“求求公主，放了我娘。”
乔楹月认真的问她：“为什么？”
雪儿哭着道：“她是奴婢的母亲，是这世上唯一爱护奴婢的人。”
乔楹月面露嘲讽：“她爱你，却任由你醉酒的爹打得你遍体鳞伤？”
雪儿微怔。
每次父亲喝醉，母亲便会在她的面前哭诉父亲的种种不是，她怜悯母亲，便前去劝说父亲少喝酒，父亲酒气当头，对她一顿暴打。
这时候对父亲不满的母亲便会站在父亲身边，一边帮父亲顺气，一边教育她不该对父亲无礼……
乔楹月看着雪儿苍白的脸色，又道：“你卖身葬父时，你娘在哪儿？”
“她……”躲在屋子里，对她哭诉自己的悲惨，并将她推入父亲亲族的面前，关上了屋门。
最终她只能卖身葬父，平息那些恶人的怒火。
从前雪儿从未细想过这些事儿，如今她细细想来，赫然发现。
母亲看似对她很好，实则在她每一次遭遇灾难时，都在袖手旁观。
“你的母亲，真的爱过你吗？”
柔美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雪儿不死心道：“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乔楹月轻笑，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母亲的案子已经定罪，没有回旋的余地，至于你，本宫可以给你一笔不菲的银子，帮你离开盛京。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再来见本宫。”
乔楹月起身离去。
雪儿落寞的走出小厅，撑起伞，离开了。
她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大理寺辖下的监狱。
黑漆漆的深夜，她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来到了监狱外。
将藏在腰带里头的银子拿出来，打点了值夜的狱卒，顺利的进入狱中。
这处关押的全是死刑犯。
她刚一进去，便被无数双阴森的眼睛盯着，忍着恐惧跟着狱卒的指引，来到关押母亲的牢房外。
只见小小的牢房中关押了十几个人，母亲瘦小的身子被挤在角落。
心口一疼。
她立刻上前。
“娘。”
牛丽芳睁开眼睛，看见是雪儿，激动的爬了过来。
“大丫，你可算来救我了！我现在是不是能出去了？”
雪儿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母亲，她出不去了。
但就算她不说，牛丽芳也从她的表情一眼就看了出来，她顿时生气起来。
“你怎么这么没用？我明日就要斩首了，你倒是加把劲呀！”
雪儿声音极小：“女儿只是一个奴仆，娘……”
“你不许叫我娘！我生你有什么用！要是当初我生的是个儿子，我肯定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当初要不是生了你，我怎会困在你爹身边，怎会吃这么多苦，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一点儿福没享到，还被你害死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你这个害人精！”
雪儿委屈道：“娘，那条巷子是您非要争的，我劝过您很多回了。”
牛丽芳闻言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哭得十分伤心。
“你竟然怪我自作孽不可活，难怪别人都说女儿是赔钱货，现在我总算是看明白了，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生下你时我就该将你丢到尿盆淹死！”
这些伤人的话雪儿不是第一次听到。
从小到大，只要她有一点不如母亲的意，母亲便会哭诉指责。
每每母亲如此，她都觉得自己是个该死罪人，于是她对母亲言听计从，只为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所以。
母亲真的爱过她吗？
若是不爱，为何要生她呢？
雪儿想不通，麻木的看着牛丽芳哭闹。
牛丽芳见她不说话，停止了哭闹，如往常那般向她道歉。
“娘刚才失态了，大丫，你别怪娘，娘只是恨铁不成钢，对你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雪儿摇头：“我没生气。”她只是没想明白，母亲到底爱不爱她。
牛丽芳松了一口气，开始出主意：“大丫，你去和狱卒说，就说人是你杀的，你放心好了，你是护国长公主的丫鬟，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雪儿怔怔看着眼前的女人，忽觉遍体生寒。
良久，她坚定的说道：“娘，你从未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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