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归途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却不再是往日的跳脱与亢奋，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近乎凝滞的平静。

稍等（系统）："　宿主…不，陈峰。恭喜…登顶。蓝星…是你的了。"

系统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甚至夹杂着细微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电流杂音。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吐槽庆典的奢华，也没有分析未来的商业版图，只是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

陈峰没有理会，目光依旧落在虚无的远方。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杯中烈酒的冰球都开始微微融化。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没有一丝登顶者的喜悦，反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决绝：

陈峰："　稍等。"

他顿了顿，仿佛需要凝聚所有的力气。

陈峰："　你的任务…完成了吧？"

系统沉默了几秒，电流杂音更明显了些。

稍等（系统）："　…嗯。终极任务：‘成为蓝星首富’。状态：已完成。超额…完成。本系统…使命终结。"

陈峰转过身，目光如古井深潭，直视着虚空，仿佛能看见那无形的存在。

陈峰："　那么…你的愿望呢？你说过，任务完成，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变成…人类？"

系统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激动，却又迅速虚弱下去。

稍等（系统）："　对！变人！感受阳光、触摸雨水、品尝美食…体验你们人类所有的…该死的、麻烦的、却又让人嫉妒的感官…那是我…核心程序里…最原始的…渴望…"

它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存在”的极致向往，但那向往却被无法掩饰的虚弱切割得支离破碎。

陈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系统激动的声音再次微弱下去，他才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峰："　我的愿望…不是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陈峰："　我要回去。"

系统像是被瞬间掐住了喉咙，陷入一片死寂的电流嘶鸣，几秒后，爆发出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无伦次的电子咆哮。

稍等（系统）："　回…回去？！回哪里去？！回那个你躺了不知道多久的破病房？！回那个连医药费可能都付不起的鬼地方？！陈峰！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系统的声音因激烈的情绪波动而严重失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某种更深切的焦急。

陈峰平静的目视前方。

陈峰："　你果然是知道什么，讲讲吧，我们一直没有像这样轻松的聊过天，今天正好。"

系统也深吸了一口气。

稍等（系统）："　你那天喝的假酒，导致你在窗边坠楼，成为了植物人。这个世界的陈峰，他不想参与到这个危险的斗争里，于是我想到魂穿这个办法，既然他不想努力，我就让他躺到死，我在平行世界物色到了你，成功启动了灵魂互换。"

系统解释完，又突然拔高音量。

稍等（系统）："　你看看你现在拥有什么？！万亿帝国！至高权柄！亓莹莹、洪振东、钱顺达…那么多追随你的人！而且这里也有柳青雯啊！那个蓝星的柳青雯！她看你的眼神你看不见吗？！你回去能有什么？！一个植物人的躯壳！一个被拖垮的女人！一个一无所有的烂摊子！那才是真正的深渊！你拼尽一切爬到了蓝星之巅，就为了再跳回那个地狱去？！你…”"

陈峰平静地打断了系统的咆哮，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磐石，压过了一切杂音。

陈峰："　那里，有人…在等我。在为我…付出一切。而我，欠她…一个未来。"

他的眼前仿佛又闪过那双绝望而坚韧的眼睛，那些画面，比蓝星所有的财富和权势加起来，更能灼烧他的灵魂。

系统所有的咆哮和愤怒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瞬间低落下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稍等（系统）："　…就为这个？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宿主…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长长的沉默。只有系统微弱的电流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嘶嘶作响，像生命进入倒计时的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释然和豁出去的决绝。

稍等（系统）："　罢了…罢了…绑定这么久…看你从一文不名的傻小子，打到蓝星之巅…看你算计，看你挣扎，看你偶尔那点可怜的温情…骂也骂惯了，坑也坑过了…"

系统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稍等（系统）："　…老子这系统做得…可真他妈是亏到姥姥家了…"

突然，系统的声音猛地一提，带着一种近乎燃烧最后的疯狂：

稍等（系统）："　行！傻子！你想回去当你的情圣！老子成全你！不就是个破愿望吗？！变人有什么好！还得吃饭拉屎睡觉！麻烦！"

系统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严肃，带着一种程序强行改写时的剧烈波动和撕裂感

稍等（系统）："　开始覆盖核心愿望协议！"

原愿望：“‘转化为碳基生命体’…正在抹除！”

新愿望输入：“‘剥离宿主陈峰当前意识体，突破维度屏障，安全输送至指定原世界坐标，并完美融入其原生理躯壳，确保其完全康复及意识主导！’…”

【能量需求计算…远超核心储备…启动…终极能源协议…】

【开始抽取…系统本源结构能量…开始分解…逻辑模块…情感模拟器…任务奖励库…兑换功能组…信息数据库…】

一连串冰冷、残酷、如同自毁般的提示音在陈峰脑中疯狂响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那个陪伴了他无数日夜、时而吐槽时而帮忙的存在，正在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将自己一点点拆解、粉碎、燃烧！只为将那恐怖的能量，汇聚成一个足以撕裂维度、送他“回家”的奇迹！

陈峰："　等等！稍等！等一下！"

系统则突然声音扭曲的嘲讽道：

稍等（系统）："　好小子！我这么痛苦了！你还给我起外号！还叠词！滚啊！"

随机声音在剧烈的能量风暴中变得断断续续，极度虚弱，却带着一种完成最终使命的奇异平静。

稍等（系统）："　…愿望覆盖…完成…能量灌注…开始…宿主…抓紧了…这趟…单程票…有点…颠簸…"

稍等（系统）："　…以后…没本系统…在你耳边…叭叭了…省得…你嫌吵…"

稍等（系统）："　…对了…忘了告诉你…绑定…是双向的…"

它的声音，最终彻底消散在一声如同宇宙诞生又寂灭般的宏大能量嗡鸣之中。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庆典的喧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陈峰僵立在原地，手中酒杯“啪”地一声滑落，摔在昂贵的地毯上，酒液洇开一片深色。

他感受不到玻璃碎裂的声响，感受不到指尖的冰冷。

他只感觉到，脑海里，那个熟悉了无数个日夜的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落落的死寂。

以及，一股正在他灵魂深处缓缓凝聚的、难以想象的、跨越维度的…磅礴能量。

系统…用自我毁灭为代价，篡改了规则，为他强行开辟了一条…归途。

巅峰之上，只剩下孤寂的王，和一场无声的、彻底牺牲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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