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配不上
皇帝想钓的鱼，又下足了饵，自然没有不上钩的道理。
甚至饵才刚刚以撒下，莫见玉便坐不住了，换了身衣裳急匆匆地入了宫。他一心探望皇长女殿下，只是还未入后宫，便被卫江带人给截了。
“莫世子，咱家有礼了。陛下有请，劳您与咱家走一趟。”
莫见玉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琼玉早间的言行很怪异，结果不过半日，便传来了她自缢的消息。他忧心不已，实在坐不住了。
至于自己被陛下给截了，他便是要细想，也已经来不及了。
随卫大总管来到御书房时，他一步入殿内，便察觉到陛下上下打量的目光。不过他很沉稳，礼仪周全地上前叩见：“臣参见陛下！”
“莫修撰，今儿个休沐日，怎的有空入宫里来？”皇帝漫不经心的问。
莫见玉如今在翰林院当差，职位便是修撰。皇帝称呼他为莫修撰，显然是脱开了他楚国公世子的身份。
他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一切都太古怪了。“禀陛下，微臣……是听闻皇长女殿下的消息，心中担忧而赶来探望的。”
“担忧？”皇帝淡笑着重复，又玩味地问：“莫修撰是以什么身份来探望阿梧的？”
“……朋友。”莫见玉只能如此回答。
除此之外，他答什么都。不对。
皇帝听了只轻声一笑：“朋友吗？如此，莫修撰还是回去吧。后宫重地，可不是男子该去的地方。”
莫见玉自然不能就这样回了，他真的很担心皇长女殿下的情况。当下也只能跪下请求：“陛下，皇长女殿下是微臣非常重要的朋友，微臣实在担心她，求陛下通融。”
皇帝依旧摇头，“你又不是太医，看过了又如何？朕已经让太医全力救治了，你还是回楚国公府等消息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是想打发莫见玉。
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他想弄清殿下自缢的原因，所以非去不可。
他并没有因为皇帝的打发就退怯，反而抬起头颅，询问陛下：“要微臣如何做，才能让陛下开恩呢？”
“你执意要见阿梧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此时皇帝的眸光，可谓是晦明难辨。莫见玉感觉自己一个失言，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驱逐。
可他不能放弃，而且必须找到一个能说动陛下的理由，他才能顺利探望殿下。
莫见玉深吸一口气，袖下的拳头紧握，豁出了勇气一般：“微臣爱慕殿下，听闻殿下受伤实在牵挂不安。只求陛下通融，让微臣去探望一下殿下！”
“爱慕？”皇帝喃喃自语，随即笑了。
莫见玉也说不清，他究竟是嘲讽还是释然，总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皇帝停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开恩，莫见玉以为自己没机会，甚至想着今晚再去夜探，弄清真相。
但是皇帝却突然起身，踱步来到莫见玉跟前。摊开手掌，一颗成分不明的药丸子躺在他的手心之上：“吃了它。”
“这……”
皇帝讥讽一笑：“是毒药。胆敢觊觎朕最优秀的女儿，真是不知所谓。在你丧命前，能见一眼阿梧，已是朕之恩典！”
他唇角带着玩味，就是想探究莫见玉的胆量。不过，无论他敢不敢吃，终究是一个有情有义之男子，没有辜负阿梧的一片深情。
如此，也不枉阿梧的执着了。
“吃了就可以见殿下吗？”莫见玉抬头望着，眼眸中并没有半分畏惧。
皇帝颔首。
莫见玉并没有犹豫，抓过药丸便塞入了口中。吞咽之后，他又重重与皇帝磕了个头。
“微臣自知低鄙，配不上皇长女殿下，从不敢有妄求。能见殿下最后一面，微臣死而无憾，谢陛下成全。”
说罢，他才起身往殿门走去。
他的背影十分坚定，走的不带一丝犹豫，仿佛是坦然去赴死。
皇帝收回目光，低叹一声：“明明是和楚国公同样的倔强性子，但似乎……又有什么不同。”
莫见玉出了御花园，便脚下生风，全力奔向冯清梧的方向。他从来都是一个稳重自持的人，唯有这次，他害怕自己时间不够，不能再与她多说两句话。
“殿下！”莫见玉一声高呼，但守卫比他更快，将其拦下。
身后也随即响起了一声命令：“让他进去。”
他回头，只见是安郡王那张冷淡又面无表情的脸。守卫们犹豫，凌千策却道：“口谕很快就来，让他先进去吧。”
如此，守卫们才迟疑地放了人。
莫见玉夺门而入，但还是妥帖的关上了门来，这才奔到她榻前：“殿下！”
她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模样。但白天鹅般修长的颈间确实有勒伤的青紫瘀痕。他失了心魂一般，也不记得去探她的鼻息，牵起她的手便难过了起来。
“究竟为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殿下……”
“你醒醒好吗，告诉我，让我死的明白一点……”
或许真是他“感动了上天”，眼前安稳宁静的人儿忽然动了动。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她却悠悠睁开了眼。
“世子？”她嗓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但莫见玉却打断她的话，连声质问：“为什么要自缢？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冯清梧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人已经醒来了，又听到她亲口说自己没事，莫见玉松了一口气，唇边也露出了欣喜的笑：“那就好，不枉我……”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他时间不多了，与其说出他就要死了的话，倒不如明明白白的表明心迹，好走得不留遗憾。
“殿下，我心悦你，一直都心悦你。但是我自知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不敢踏出这一步。今日，说开了，我也就安心了。”
“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我真的差点要被你吓死，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他一番表明衷肠的话，让冯清梧不可置信地掩住了自己的唇：“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激动开心地扑进了莫见玉的怀中，喜极而泣：“就算这是梦，我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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