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举贤不避亲

翌日，早朝上。

没有了陛下在场主持的早朝，简直乱得像是菜市场。

卫江要贴身照看陛下，也是没有露面。最后商议来商议去，只能有安郡王凌千策和中书省的中书令大人，也就是陛下的恩师共同主持朝政。

今儿个也没别的话题好吵，左来右去全是立储的事。

因为陛下是突然病倒，太子又在数月前被废位，眼下拥谁登基便成了一个“辩论题”。

兵部尚书卓子庸最先提出意见：“既然太子被废，便证明其昏庸无能。立嫡立长，嫡既被废，就当立二皇子殿下！”

“卓贼无耻！你何不直说立你卓家外甥为帝？！举贤不避亲，你分明是私心重！”

卓子庸话刚刚说完，便被一位御史大夫指着鼻子骂了。

他再是气，也没办法回嘴。

确实，二皇子是他妹妹的儿子，眼下他不可能举荐他人，因此即便开了口会被骂，他也必须要开口替二皇子争取。

“抛开卓某是二皇子的舅舅不说，难道只因话从卓某口中说出，就不可考虑么？放眼诸位皇子，除二皇子以外，还有谁人可以担当大任？！”

实话，确实没有。

二皇子已经是矮个里头拔高个儿了。再挑，谁身上都是一堆毛病，根本选不出来了。

也是因此，兵部尚书卓子庸才会直接了当的提出立二皇子的建议。

先入为主，这个先机一定要帮二皇子占好！

太子党岂会善罢甘休？先前的旱灾传言就是他们散布的，眼下就更不可能替二皇子做嫁衣了。事实上，冯晟清确实在被废之后就失去了听政的资格，因此这会儿他并不在场。

不能在场也没关系，冯晟清早就安排妥当，命党羽在早朝终替他造势。

太子党早先已经商议好了，由齐复恒开这个口。

卓子庸都举贤不避亲了，推举了自家外甥。那么齐复恒推荐自家女婿，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起初，齐复恒就是有些犹豫的。

他纵横官场早就养成了谨慎的习惯。虽说他昨日答应了打头阵的事儿，但是对上前方凌千策的深邃目光，不知为何他竟萌生了怯意，到了嘴边的话也梗住了。

“齐大人……”旁人等不到他的开口，也就只好自己发言：“慢着！卓大人此言差矣，其他皇子或许难当大任，但是大皇子殿下犹在。论嫡论长，何时轮得上你家二皇子了？”

卓子庸听了，不由得冷笑一声：“大皇子殿下如未被废储位，今日你我何必在这儿争吵？正是因为大皇子失德，所以陛下才废其储位的，宵小狂徒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

“你放肆！”太子党当即回敬对方：“大皇子殿下虽被废储位，但并未被贬庶人。何况殿下都已经被赦免出狱，可见前事只是一场误会。卓大人又不是陛下，凭什么剥夺大皇子殿下的角逐资格！”

这话说来可就大逆不道了！

如今皇位空宣，所有皇子都是有机会争取的。卓子庸一开口就说大皇子没资格，这不是越权吗？

毕竟连陛下都不曾这么说过，不是么？

“你！”卓子庸被噎了一句，几乎气得跳脚：“无知酸儒！卓某已经说过了，正因大皇子失德，陛下才废其储位。倘若如今大皇子还有资格竞争皇位，陛下月前又何必废他呢！”

“卓大人口口声声说大皇子失德。那你且说说，大皇子何处失德，又有何处不配高位呢！”

卓子庸一噎，半晌都答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太子党一早协商好的计策。陛下废太子确实没有明说缘由。知情者也就那么几人，甚至连诏令都不曾经由中书省审核就颁布了。

然后，赦免也是来得十分突然。前前后后，冯晟清也就被关押了不足半月时间，眼下太子党自然会以此狡辩，反击卓子庸。

说不出大皇子殿下的过错，那么殿下就是无错。如此，他自然有资格竞争皇位。

卓子庸恼然失仪，指着那人的鼻子大骂：“休要胡搅蛮缠！大皇子倘若无罪，为何他被赦免之后陛下并没有复其职位？既然没有复位，那便是不曾这般考虑过，是大皇子殿下不配皇位！”

“卓贼无耻！休要偷换概念，大皇子殿下依旧是皇室子孙，如何不配皇位！”

两方人马就冯晟清有没有资格加入皇位争斗而吵得不可开交。

人人各为其主，也豪赌押上了家族未来，自然争吵不休。

严重了，两方人马还急赤白脸，撸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这般景象传出去，可不得被世人笑死。

一众文武，朝廷百官，竟然不比市井泼妇知书有礼。狠起来，也有问候人父亲母亲，祖上十八代的情况，一骂就骂了整本族谱。

也有吵吵不过人家，嘴皮子略逊一色的人，直接一拳挥到了对方的嚣张嘴脸上。

天晴了，雨停了，人也解气了，神清气爽了起来。

凌千策眼看着所有人都变成了失智的暴徒，脸色已然铁青。他看向一旁的中书令大人：“依中书令大人的见解，今日是否要停一停？再打下去，可就见血了。”

“王爷说的是。疯如野兽，实在有辱斯文。”年迈的中书令大人早是七旬高寿。目睹眼前之景象，简直气得血压飙升。

他得赶紧回去吃药才行。否则，只怕挺不到新皇登基的时候。

凌千策当即下令，命御林军将所有朝臣控制。当身披执锐的御林军涌入大殿，所有斗红了眼如同公鸡一般的朝臣，立马瑟缩如鹌鹑。

“继续吵啊？怎么不动手了？”凌千策唇边噙着冷笑。

……王爷，您让御林军手中的枪挪一挪？架在他们脖子上，实在影响战力输出。

凌千策不是没看到那些人眼中的不服气。只是碍于脖颈间的锋锐，他们不敢造次罢了。

“亏得你们一个个还饱读圣贤书，自诩朝廷之栋梁。结果呢，陛下不过病了一日，一个个就张牙舞爪，险些掀破着金銮殿的房顶。有辱斯文，道德败坏！”

他骨节分明的手一指，直接无差别攻击，把场下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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