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遗书
陈歇在港城九年,从未去过太平山顶。前两年的时候,就顾着学习,准备考研,爷爷去世后,家里断了生活费,陈歇没好意思要,又跟了沈长亭,就合伙搞了个工作室,再之后又操持起了光启。
人的一生都在面临不同的选择。
为了光启放弃康奈尔的offer,其实这件事陈歇一直都没有后悔,他做的选择,是深思熟虑,当下最好的选择。
陈歇从来不是一个会为自己行为感到后悔的人,跟着沈长亭七年,陈歇也没有后悔过。
只是现在的邀请,好像来的太晚了点。
“太晚了,不去了。”
陈歇拒绝了。
沈长亭笑道:“下次早点问你。”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平山山顶怎么会有烟花?
陈歇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早点睡。”
陈歇挂断了电话,从书房回了房间,躺下后背对着窗,许久都没睡着,翻了个身,朝着窗户,躺了快有半个多小时,他起来了。
陈歇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那道黑色的身影高过车顶,站在钟家门口,低着头,手里捻着烟,一只手撑在库里南的车顶,黑色车顶上白皙的手,格外的修长好看。
沈长亭没走。
陈歇看了几分钟后,继续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陈歇醒来时钟家门口还停着昨晚那辆库里南,不知道是沈长亭没有回去过,还是老万等着送他去律所。
段随州又送了汤来。
钟禹无奈道:“真不用送。”
段随州看了眼陈歇,“不给你送也得给他送。”
陈歇平静道:“我也不用。”
段随州:“我就做我该做的事,别的事,你和我说了也没用。”
陈歇:“………”
段随州和沈长亭煲的汤,陈歇和钟禹谁也没喝,段随州一如既往地撂下保温桶,他走前回头看向陈歇,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
“两年前他去M国的时候,你打不通电话是因为他的手机被监听了,不能接你的电话。”
段随州不能和陈歇说太多。
有件事,段随州一直是很认同的:感情不能受到愧疚的裹挟。
愧疚大于感情,从前留下的坑坑洼洼,永远无法被填补,容易后悔,为自己从前的心善愧疚而后悔。人在后悔的时候,总会说,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
这样的话,很伤人,对沈长亭而言,最为致命——唐婉死前的后悔历历在目。
段随州没法去替沈长亭说太多,也不能去干涉别人的感情,更不能逼着陈歇原谅,他只能告诉陈歇,许多事和陈歇想象中的不一样,陈歇在沈长亭心里的份量很重,从一开始就很重。
陈歇愣了一下。
段随州走了。
时隔一个多星期,钟禹第一次打开了汤,他拿了两个碗,给陈歇倒了一碗:“尝尝吧,天降的厨子。”
钟禹笑着说,“Aimee胖了五斤,应该很补。”
Aimee是钟禹家的保姆,这段时间汤都是Aimee和管家喝的。
钟禹喝了两口,皱眉道:“真咸。”
钟禹又尝了尝沈长亭做的汤,瞬间满意了起来:“还是老男人下手有分寸。”
钟禹把汤给陈歇推进了些,“你完全可以欣然接受老狐狸的好,这是你应得的,青春多值钱?你要白跟他这么多年?再说了,他对你好是在弥补,原不原谅他是你的事。”
钟禹看向门口,“我看现在这样,就算你要走,他也不会拦着你。”
“陈歇,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挺不容易的。错过是遗憾,也是一种经历,你总得让这段经历,相对来说圆满些,不留遗憾一些。”
“永远不要拒绝沟通。”
陈歇笑了一下,“嗯。”
沈长亭这段时间,没有逼迫他必须留在港城,只是让老万每天送他上下班,陈歇让沈长亭远离,沈长亭也在照做。
过分的疏远,反而显得自己放不下似的。
他喝了口汤,香味浓郁,味道很好。
钟禹随便捯饬了一下,就去上班了,陈歇上楼拿了电脑,晚几分钟才出门,他上车时,沈长亭坐在后座,腿上放着蓝色文件夹。
陈歇坐好,沈长亭把文件夹递给他。
“合同欺诈的案件资料。”
“嗯,谢谢。”陈歇收下后看了看,资料很全,像是专业人士做的,挑选的案例都是深圳、港城公司的,参考价值比较大。
钟家离律所很近,快到的时候,陈歇问沈长亭:“昨晚有什么事吗?”
“送你画是想告诉你,等我回来就给你一个家。”
“…………”陈歇的瞳孔颤了颤。
陈歇有些恍然大悟,沈长亭前两天问他喜不喜欢那幅画,是在问陈歇有没有看懂,陈歇没有看懂,因为他不清楚沈长亭的处境,不清楚两年前沈长亭去M国时,未必能够安全回来。
逆流而上的急流,是通往宁静安康的必经之路。
弑父的计划,源于一场车祸,时间比陈歇求婚还要早。
陈歇时常出入深水湾的事,让沈琮感到古怪,于是安排过一场车祸,老万送陈歇离开时被追尾了,车祸倒是不大,陈歇也没受伤,以至于陈歇根本不记得这个事故。
老万当天记住了那辆肇事车车牌,一查才知道这是套牌车。港城敢明目张胆对沈长亭动手的人,几乎没有。
如此大胆,显然是一种警告。一种来自父权的威慑。
沈长亭步步为营了七年,身边的许多人都有可能是眼线,远离会痛苦,靠近会危险。他永远都在难以抉择的旋涡中,他想带着陈歇走出这片沼泽,却忘记回头,忽略了陈歇的情绪。
陈歇的求婚,沈长亭无法答应。
有许多事不是有情爱就够了的,他需要时间去摆平一切,也想给陈歇安全,想让陈歇成长。所以他们分开了两年,这两年,沈长亭见过陈歇无数次。
陈歇却没见过他。
沈长亭看着陈歇成长,见陈歇犯错,为他兜底,给他托举,在得知光启命悬一线时,陈歇疏通关系,来找了他。
位高权重的沈会长,向来行踪难定,疏通关系想见一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整个港城,只有陈歇能如此轻易的做到。
两年前的沈长亭,羽翼已丰。只要陈歇留在港城,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唯一的危险在M国,这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需要拆除,需要算账。
沈长亭也是个疯子,弑父杀母的疯子。
北海道那次,他杀死了痛苦多年的唐婉,血淋淋的手捧了块芝士蛋糕回来。
去M国那次,再给沈长亭一年,他才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没那么多时间等。沈长亭已不再年轻,陈歇的欲言又止,他总是看在眼里。
沈长亭又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婚事。
黎媛青回国,他以婚事相邀,去了M国,这是一个不会被怀疑的借口与理由。
离港之前,沈长亭写过一封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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