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大结局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她将这场突发的、暧昧的挟持,瞬间扭转成了一场谈判。
贺寻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眉梢轻轻一挑,那颗朱砂痣越发显得艳色逼人。
“开价?”他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到宋潇因的感官里,让她莫名地耳根发烫。
宋潇因没理会这阵异样,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她不信贺寻会不动心。他来港城,不就是为了“利”这个字吗?
谁知,贺寻听完,嘴角的弧度却更深了。
那笑容里,带着三分玩味,七分看透一切的了然。
他缓缓摇头,目光像是黏在她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宋小姐,你也太小看我贺寻了。”
他嫌少?
她正要加价,却见贺寻缓缓低下头,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他温热的呼吸,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尽数喷洒在她的唇边。
距离近到,她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和那双眸子里映出的、自己小小的、故作镇定的倒影。
他的声音,比这港城的夜色还要蛊惑人心。
“我对你的生意,”他双唇张合,薄唇几乎要擦过她的,“没兴趣。”
宋潇因的呼吸停住了。
不是为了钱?那他想要什么?
下一秒,她听到了答案。
“我对你……”他拖长了尾音,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比较有兴趣。”
宋潇因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谈判技巧,在男人这句直白又滚烫的告白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算什么?
调情?
“贺先生说笑了。”她几乎是立刻别开脸,试图挣脱他的怀抱,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可男人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我从不开玩笑。”贺寻的声音沉了下来,那点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宋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拿着这把钥匙,想去开什么?”
话题又被他绕了回去。
宋潇因咬着唇,不说话。
贺寻也不逼她,只是用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用一种近乎慢条斯理的姿态,将那把黄铜钥匙从她松动的指间,抽了出来。
“还给我!”她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姿态,伸手就去抢。
可贺寻只是轻松地抬高手,就让她扑了个空,整个人因为惯性,更加严丝合缝地撞进了他怀里。
“啧。”贺寻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这么紧张?”
他将那把小小的钥匙拿到月光下,翻来覆去地看,仿佛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宋潇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把钥匙关系到父亲留下的后手,是她翻盘的唯一希望,绝不能落到贺寻手里!这个男人心思深沉,目的不明,谁知道他会拿这东西去做什么!
“贺寻,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寻的目光,从钥匙上移开,重新落回她那张又气又急的小脸上。
月光下,她眼尾泛红,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固执地亮出自己并不锋利的爪子。
这副模样,竟该死的……有点可爱。
贺寻心念一动,忽然做了一个让宋潇因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把那把钥匙,重新塞回了她的手心。
然后,用他温热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合拢,把那把钥匙,重新包裹在了她的掌心里。
“……”
宋潇因彻底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缓缓响起。
“钥匙,我给你。”
宋潇因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的深意,就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滚烫的占有欲。
“但宋潇因,”他叫着她的全名,手掌的温度透过她的指骨,一路烫到了她的心口,“你,是我的。”
说完,他松开了手。
那股禁锢着她的力量骤然消失,宋潇因甚至有些不适应地晃了一下。
贺寻退后一步,那张美人面在月色下恢复了一贯的疏离与淡漠,仿佛刚才那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复杂,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罩住。
“夜深了,宋小姐早点休息。”
话音未落,他转身,高大的身影几步就融入了夜色里,只留给宋潇因一个决绝的背影。
阿四早已无声无息地将劳斯莱斯开了过来,车门打开,贺寻弯腰上车,动作行云流水。
引擎发动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很快,那辆代表着绝对权势的豪车就消失在了林荫道的尽头。
宋潇因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的旗袍裙摆,带来一阵凉意。
她低头,摊开手心。
那把小小的、关系着她未来和宋家命运的黄铜钥匙,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被他的体温焐得有些发烫。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费尽心机,抓住了她最大的把柄,却又轻而易举地还给了她。
图什么?
宋潇因想不明白。
*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一年之后。
港城,中环,宋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繁华璀璨的景色,一如既往。
但宋家的天,已经变了。
宋潇因坐在那张象征着宋家最高权力的黑檀木办公桌后,神情专注地批阅着文件。
一年前,她用那把钥匙,打开了父亲在瑞士银行留下的保险箱。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份份宋兆季这些年背着父亲,勾结外人,挪用公款,甚至涉嫌洗钱的全部证据。
铁证如山。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水到渠成。
那场轰动了整个港城的宋家内斗,最终以宋兆年大房一脉的完胜告终。宋兆季锒铛入狱,他那些党羽也被一一清除。
宋潇因,这位曾经被港城上流社会当做笑话、被认为只能靠联姻苟活的“小神女”,以雷霆万钧之势,夺回了属于她的一切。
外界都说,宋家大小姐手段了得,堪比她当年叱咤风云的父亲。
只有宋潇因自己知道,这条路,她走得有多惊险。
而在这条路上,有一个人的名字,始终如影随形——贺寻。
他在她需要的时候,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为她扫清障碍。他从未明说,但宋潇因知道,宋兆季倒台得那么快,背后少不了这位“贺阎王”的推波助澜。
他给她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而他要的……
宋潇因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信,晚上的行程推掉,我和贺先生有约。”
电话那头,阿信恭敬地应了声“是”。
挂断电话,宋潇因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眸光微动。
她和贺寻的关系,在这一年里,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从不强迫她,却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地渗透进她的生活,让她习惯,让她依赖。
这个人,危险,却又让她无法抗拒。
*
入夜,维多利亚港。
一艘名为“Nereus”(涅柔斯)的超级游艇,静静地停泊在私人码头。
宋潇因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款步走上甲板。
她以为是寻常的商务晚宴,可见到眼前景象的瞬间,还是愣住了。
甲板上没有旁人,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夜色中流淌。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烛台与娇艳的红玫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洋气息和花香。
而贺寻,就站在船头。
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黑色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礼服,衬得他那张美人面愈发风华绝代,眉心那点朱砂痣,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海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看着她,黑眸里是化不开的浓情。
“你……”宋潇因刚开口,就被他牵住了手。
他的手心依旧滚烫。
“潇因,”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里吗?”
宋潇因一怔。
是在澳门新葡京的赌场?还是更早,在那场慈善晚宴上?
贺寻却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我贺寻,十六岁从澳门的烂泥地里爬出来,见惯了人心鬼蜮,从来不信命。”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到餐桌前,替她拉开椅子。
“直到,我遇见了你。”
他的目光,灼热得能将人融化。
“我开始信命了。信我这辈子,就是为你而来。”
宋潇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寻,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算计,坦诚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贺寻……”
“一年前,在宋家花园,我说过,你是我的。”他打断她,绕过餐桌,走到她面前,缓缓地,单膝跪地。
这个动作,让宋潇因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个在澳门跺一跺脚,就能让半个濠江震动的贺阎王;那个在港城搅弄风云,让四大家族都忌惮三分的男人……
此刻,正用最虔诚的姿态,跪在她的面前。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一枚硕大的粉色钻石戒指,在烛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那粉色,是极致的浪漫与温柔。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贺寻仰头看着她,眼底映着她的倒影,也只有她的倒影。
“我只知道,我这条命,前半生在泥潭里打滚,后半生,想被你牵着走。”
“宋潇因,嫁给我。”
没有问句,是肯定句。
霸道,又深情,一如他本人。
宋潇因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笃定与执着,眼眶毫无预兆地,就红了。
这一年来的惊心动魄,这一路上的扶持与陪伴,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汹涌的情感,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备。
她以为自己坚不可摧,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有的坚硬,都化作了绕指柔。
她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
“好。”
贺寻的眼底,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将那枚戒指,套上了她的无名指。
尺寸,刚刚好。
他起身,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起,紧紧地圈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跑了。”他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宣告。
宋潇因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环住他的腰,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跑了。”
*
又是三年春去秋来。
浅水湾,贺家大宅。
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蹒跚学步,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粑……粑……”
小女孩长得像极了宋潇因,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但眉宇间,却又能看到贺寻的影子,尤其是眉心,也有一颗极淡极淡的红色小痣。
她叫贺思因,思念的思,潇因的因。
贺寻亲自取的名字,宠溺之情,昭然若揭。
“哎,爸爸在这。”
曾经让整个港澳闻风丧胆的贺阎王,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趴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小心翼翼地引着女儿朝自己走来。
宋潇因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唇边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贺寻的脖子。
“我们的贺大总裁,要是被公司的元老们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贺寻侧过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我女儿,我宠着,他们有意见?”
小思因见到妈妈,立刻抛弃了爸爸,张开小手扑了过来。
宋潇因弯腰将女儿抱进怀里,小家伙立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一家三口,岁月静好。
*
又是一年,观音诞。
贺寻带着宋潇因和已经会说很多话的小思因,去了大埔的慈山寺。
寺庙依山傍海,清幽肃穆。
那座巨大的观音圣像,在阳光下,慈悲地俯瞰着众生。
宋潇因抱着女儿,和贺寻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内心一片宁静。
“说起来,”她看着那尊白玉观音像,忽然想起什么,侧头问贺寻,“我们第一次见面,真的是在慈山寺吗?我总觉得,在那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那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像是一闪而过的影子。
贺寻牵着女儿的小手,闻言,脚步顿了顿。
他转过头,看着宋潇因,黑眸里闪过一丝复杂而悠远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低声开口。
“不是。”
“那是在哪里?”宋潇因好奇地追问。
贺寻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远处那尊慈悲的观音像,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十年前,也是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那天,我刚刚到香港,一无所有,像条丧家之犬。我躲在这里,满心都是恨和不甘。”
宋潇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这些过往,他从未对她提过。
“然后呢?”她轻声问。
“然后,我看到了你。”
贺寻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上,那眼神,是宋潇因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艳、救赎与势在必得。
“你当时,就跪在那尊观音像前,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不知道在祈求什么。”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你脸上,你整个人,像是在发光。那一瞬间,我觉得,观音显灵了。”
宋潇因彻底怔住了。
十年前……
她想起来了。那一年父亲刚刚住院,她被宋兆季逼得走投无路,心中惶恐不安,便独自一人来慈山寺,为父亲祈福,也为自己求一个前路。
原来……原来在那个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贺寻缓缓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无比认真,“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所以……之后的一切,西九龙的项目,你在澳门的出现……”宋潇因的声音有些发颤,一个惊人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
“是,”贺寻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巧合。”
“是我为你,铺好的路。”
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奔赴。
宋潇因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开始,是一场利益的交换,一场充满了算计与博弈的豪门游戏。
却原来,在这场游戏的开局之前,他早已画地为牢,将她圈定为自己唯一的终点。
她所有的心防,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她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不远处,小思因正奶声奶气地指着观音像,对一旁的僧人说:“看,像不像我妈妈?”
贺寻搂着怀里的妻子,看着不远处的女儿,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这一生,杀伐果断,双手沾满血腥与罪恶,从地狱爬到人间。
幸好,终是遇到了他的观音。
渡他余生,予他圆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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