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兵工厂?咱有土法!
仗越打越大,新一团的腰杆子是越来越硬。
可李云龙的脸,却越来越黑。
团部角落里,堆着几个空了大半的弹药箱。
捷克式轻机枪沉默地架在一边,枪管冰凉。
连那二十挺宝贝疙瘩,都收敛了往日的威风。
“张大彪!这个月打了几场?” 李云龙叼着早已熄灭的烟卷,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钻出来。
张大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掰着手指头:
“报告团长!大的伏击…三次!小的袭扰…十几次!拔据点…一个!策反刘黑七那次…也算上了火力压制…”
“别算了!” 李云龙烦躁地一挥手,打断他。
“你就告诉老子,子弹还剩多少?手榴弹还剩多少?迫击炮弹…还剩几发?”
张大彪脸色一苦,声音低了下去:
“七九子弹…不到三万发…”
“手榴弹…边区造的,还有三百来颗…”
“迫击炮弹…就…就剩十二发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还是…省着抠着用的…”
“他娘的!” 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空弹药箱嗡嗡响!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他娘是打仗?这是烧钱!烧命!”
“照这个打法,再干几票大的,咱新一团就得端着烧火棍,跟鬼子拼刺刀了!”
他焦躁地在屋里踱步,像头困在笼子里、快要断粮的饿狼。
“缴获?缴获跟不上消耗!”
“找旅长要?上次的肉罐头还没捂热乎呢!”
“找鬼子借?也得有本钱去抢啊!”
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没有子弹的枪,不如烧火棍!
李文斌一直沉默地看着那几个空箱子。
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纹上划过。
系统面板在意识中悄然展开。
那本散发着土腥味和硝烟气息的《边区兵工厂简易图纸》,正静静躺在物品栏里。
封面粗糙,字迹歪扭,却重若千钧。
是时候了!
“团长!” 李文斌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靠缴获,靠上面拨…不是长久之计!”
“咱们得…自己生崽!”
“生崽?” 李云龙猛地停步,瞪着他,“生什么崽?你小子急糊涂了?”
“生子弹!生手榴弹!生咱们自己的弹药!” 李文斌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杨村后山方向。
“地方,我都看好了!后山坳!背阴!隐蔽!有水源!”
“设备?不用洋机器!”
“咱们有手!有脑子!有老祖宗传下来的土法子!”
他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铁砧上,迸出火星!
“挖地窖!当车间!冬暖夏凉还防炮!”
“收集弹壳!打完的子弹壳,一颗不许丢!给老子捡回来!那是金疙瘩!”
“土法炼硝!茅坑边刮白霜!老墙根刮土熬!锅灶自己砌!”
“复装子弹!底火用火柴头药改装!发射药用土硝提纯!弹头…融了鬼子的铜钱、铜壶!自己浇铸!”
“造土地雷!陶罐、铁罐、石头掏空!塞满黑火药、碎铁砂!绊发的、压发的,管够!”
“边区造手榴弹?威力不够?往里添铁砂!添碎犁铧片!炸开就是一片铁雨!”
他猛地从怀里(实则是系统空间)掏出那本《边区兵工厂简易图纸》,重重拍在李云龙面前的桌子上!
封面上粗糙的线条,勾勒着土灶、模具、简陋的工具…
“图纸在这!办法在这!”
“只要肯下力气!肯动脑子!”
“咱们自己…就能把这弹药…给续上!”
窑洞里一片死寂。
只有李文斌粗重的喘息声。
张大彪和其他几个营连长,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那本“天书”,又看看李文斌。
自己…造子弹?造地雷?
这…这能行?
李云龙死死盯着桌上那本粗糙的册子。
手指颤抖着,翻开一页。
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土法炼硝池。
又翻开一页。
是简易的弹头浇铸模具图。
再一页…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睛越来越亮!
像是绝境中的旅人,看到了一线生机!
虽然原始!虽然粗糙!
但…条条可行!步步清晰!
“干了!”
李云龙猛地合上图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眼中再无半点迷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厉和希望的火光!
“张大彪!王根生!”
“到!”
“立刻抽调最可靠的战士!组建兵工厂生产队!归李文斌直接指挥!”
“给老子在后山坳挖地窖!要深!要大!要结实!”
“发动全团!发动民兵!发动乡亲!”
“给老子捡弹壳!刮硝土!收废铜烂铁!砸碎锅!拆破犁!”
“老子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一个月!”
“一个月内,老子要看到咱新一团自己生出来的子弹!”
“听清楚没有?!”
“是!保证完成任务!” 吼声震得窑顶落灰!
命令如山!
整个新一团根据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土法兵备的工坊!
后山坳。
几十条精壮汉子,挥舞着铁镐铁锹,在冻得梆硬的山坡上奋力挖掘。
号子声震天响!
“嘿哟!加把劲啊!”
“挖深点!再深点!给咱的金娃娃造个好窝!”
泥土和碎石被一筐筐运出。
巨大的地窖雏形,在汗水和呼喊中一点点向下延伸。
杨村打谷场。
临时搭建的草棚下。
李文斌亲自坐镇。
面前摆着几个大箩筐。
里面是战士们和民兵们从各个战场角落、弹坑边缘,一颗颗捡回来的黄铜弹壳。
有些变形,有些沾满泥土。
“洗!用草木灰水仔细洗!” 李文斌指挥着。
“变形不厉害的,用木槌小心敲圆!”
“实在坏得厉害的…融了!铸弹头!”
几个心灵手巧的老兵和村里的铁匠,围着一堆破铜烂铁。
铜钱、铜壶、铜锁…甚至鬼子钢盔的帽徽!
在简陋的土制坩埚里,被炭火烧得通红,融化成金红色的铜水。
小心翼翼浇注进用硬木掏空、抹了草木灰的简易模具里。
冷却,取出。
一颗颗粗糙、带着毛刺,却沉甸甸的铜质弹头,新鲜出炉!
村外僻静处。
几个用砖头临时垒砌的土灶,冒着呛人的烟。
锅里熬煮着从老墙根、茅厕边刮下来的、带着浓重气味的硝土。
黑乎乎、黏糊糊的液体翻滚着。
“注意火候!熬到起白霜!” 李文斌紧盯着。
熬好的硝水被小心舀出,冷却结晶。
再经过反复溶解、过滤、重结晶…
得到相对纯净的土硝结晶。
另一边。
几个老兵小心翼翼地将边区造火药拆出,混合提纯的土硝,再加入碾碎的硫磺(从缴获的鬼子硫磺皂里刮)…
按照图纸上的简陋比例,手工混合着发射药。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硝烟混合的味道。
地窖深处。
第一批复装工作,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进行。
气氛紧张而神圣。
李文斌亲自示范。
拿起一颗清洗干净、敲回原形的七九弹壳。
用小勺,小心翼翼地将混合好的土发射药,一点点灌进去。
压实。
将一颗新浇铸的、带着余温的铜弹头,涂上一点土蜂蜡(防潮密封),轻轻压进弹壳口。
最后,用特制的简易冲子,将一枚改造过的、嵌着击发药的底火帽,稳稳地敲进弹壳底部。
一颗黄澄澄、略显粗糙,但完整的新子弹,诞生在李文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中!
时间,在汗水和期盼中流逝。
第一批复装子弹,只有可怜的一百发。
被郑重地装进一个木盒里。
送到了李云龙面前。
团部。
李云龙看着木盒里那一排排闪着暗哑铜光的子弹。
它们不像缴获的子弹那样光滑锃亮。
弹头有些歪,弹壳上带着细微的敲打痕迹。
甚至能闻到淡淡的土硝和蜂蜡混合的、不那么“正宗”的味道。
但…它们是新一团自己“生”出来的崽!
李云龙伸出粗糙的大手。
手指颤抖着,轻轻拈起一颗子弹。
冰冷的触感传来。
那粗糙的纹路,仿佛带着地窖的潮湿、铁匠炉的火热、熬硝锅的辛劳…
他摩挲着,像抚摸着初生的婴儿。
看着看着…
这个刀头舔血、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铁汉。
眼眶,竟然一点点红了!
一层水雾迅速弥漫。
他猛地仰起头,想憋回去。
可喉咙里像堵了块滚烫的石头。
最终,那浑浊的、滚烫的液体,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布满风霜的眼角滑落。
砸在粗糙的军装前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他娘的…”
李云龙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紧紧攥着那颗子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仿佛攥着的是新一团的命根子!
“真…真他娘的…”
“咱…咱也能生崽了!”
吼声嘶哑,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和辛酸!
没有洋机器?
没有大工厂?
咱有土法子!有这双手!
照样能续上打鬼子的本钱!
【叮!宿主主导的“边区土法兵工厂”成功产出首批复装子弹!】
【里程碑达成:自力更生,军工初成!】
【奖励追加:小型精密手动车床 × 2 台!优质低碳钢锭 × 1 吨!】
【提示:物资已合理投放至指定坐标——杨村后山,阎锡山部溃退时遗留的秘密军械储藏洞穴内。】
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嘉许和…贴心的安排。
几乎在提示音落下的同时。
“报告!”
张大彪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茫然?
“团长!李参谋!后山!后山坳那边挖地窖的兄弟…挖…挖到宝了!”
李云龙和李文斌对视一眼,立刻冲了出去!
后山坳深处。
新挖的地窖侧壁,被铁镐意外凿开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一股混合着铁锈和尘封油纸的味道扑面而来。
战士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钻进去。
火光摇曳下。
洞内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角落里,堆放着几层厚厚的、早已腐朽的油布。
揭开油布!
两台保养得极好、泛着幽冷铸铁光泽、结构精密的小型手动车床,静静躺在那里!
旁边,是码放整齐、如同黑色巨砖的优质钢锭!
在火光下,闪烁着内敛而厚重的金属光泽!
“这…这是…” 张大彪结巴了。
“阎老西!” 李云龙瞬间明白了系统的“安排”,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肯定是当年跑得急!把这好东西藏这儿忘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
李文斌走上前,抚摸着那冰冷光滑的车床床身。
又掂量了一下那沉甸甸的钢锭。
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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