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点面子不给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赵文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帝君说笑了，山下的鬼魂自有他们的活法，我等治理一方，只需保证冥界秩序稳定即可。”

王真人也出来打圆场，“是啊，帝君。今日是迎帝宴，咱们不谈这些烦心事，好好享用佳肴。”

说着，他拍了拍手，殿外走进来一群容貌绝佳的美男。

他们手里各捧着不同的珍宝：有流光溢彩的玉佩、有雕刻精美的玉如意、还有用幽冥水晶做成的摆件……

虽然看着值钱，但这些都是西方市场没鬼要的“地摊货”。

“这些都是我西方的特产，还有这些侍从，都是精心挑选的，先帝在位时最喜欢这些，还望帝君不要嫌弃。”赵文和意有所指地指着那些美男和珍宝。

王真人双手叠在一起假装观望，余光却在偷瞟离怨的脸色。

这些脂粉俗物，离怨甚至没看上一眼。

她最近刚处理完先帝旧部的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在她面前提起先帝，这不是明摆着触碰她的雷区吗？

太岁头上动土，造反？

见离怨半天没有反应，赵文和内心慌了一瞬。

怎么回事？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不喜欢美男……喜欢美女？

他忘记离怨本就长着一张不辨雌雄的脸，也许是两头儿通吃的那种呢？

赵文和心里这样想着，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位新帝君的长相，在女人堆里算上品，男人堆里也至少是个中上品。与他给找来的那些美男一对比，确实黯然失色……失算了。

那些来侍奉的美男都是各官吏和商户家的公子，他们早就听说新帝君是个又美又飒的大美人儿，于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试一试——

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只是……这位新帝君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

离怨看着他们逐渐变得僵硬的表情，又看了看那些稀世珍宝，突然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两位鬼帝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与先帝不同，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文和与王真人。

“比起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更希望看到西方的鬼魂都能吃上饱饭、穿上暖衣。山顶的宴席如此奢华，可山脚的鬼魂却连生存都成问题，这就是两位鬼帝口中的‘冥界秩序稳定’？”

赵文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帝君此言差矣！西方商业发达，商户为冥界缴纳了大量赋税，才能支撑起如今的繁荣。若是减免赋税，恐怕连这山顶的宫殿都难以维持，更别说治理西方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繁荣了？”离怨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们口中的繁荣仅限于山顶？难道山下不在你们西方鬼帝管辖之内？用底层鬼魂的苦难换来的繁荣，也配叫繁荣？商户勾结官吏，垄断货源，哄抬物价，赋税繁重，普通鬼魂过得苦不堪言，只能靠偷盗求生。这就是你们管理之下的秩序？”

王真人皱了皱眉，“帝君，此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商户在西方的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若是贸然整顿，恐怕会引起动荡，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普通鬼魂。”

离怨不屑冷笑，“哼，我看，你们怕的不是动荡，而是担心整顿后影响你们的奢靡生活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身为鬼帝，不顾百鬼死活，擅自加重赋税，官逼民反，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文和和王真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满。

他们没想到这个新帝君如此不识趣，一上来就提这些不开心的事，还处处针对他们。

赵文和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眼里的不耐烦快要溢出来。“帝君，今日是迎帝宴，咱们还是别谈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若是帝君对西方的治理有意见，日后咱们再慢慢商议。”

日后？你们还有日后吗？

离怨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这句话。

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根本就不想管这事儿！他们压根儿就不在乎底层鬼魂的死活！

既然他们可以在这里穷奢极侈，谁还在乎下层的世界呢？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共情他们！

离怨看着他们敷衍的模样，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站起身，整理下衣袍，露出一个礼貌又极其轻蔑的微笑。“既然两位鬼帝没有解决问题的意愿，那这宴席我也没必要再继续参加了。”

“帝君这是何意？”王真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离怨会直接起身离席。这也太打他们西方鬼帝的脸了！

“没什么意思。”离怨不看他一眼，直接望向钟馗，“钟将军，咱们回宫。”

钟馗抬头，一脸懵逼。他不过喝两坛酒的功夫，就听见新帝君和两位鬼帝吵了起来。虽然他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听话地起身，跟上离怨。

这时，赵文和拍案而起。

“帝君就这么不给我们西方鬼帝面子？！”

钟馗嘴巴微张，犹豫地看向走在他前面的矮他两头的背影。

虽然他平日里直来直去，行事鲁莽，但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不能把事情闹大，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离怨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若是两位鬼帝能让山下的鬼魂都过上好日子，我自然会给你们面子。但现在，我只看到了你们的冷漠、自私……还有无能。”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地传到赵文和耳中，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被别人在自己地盘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还被骂无能？这跟掀了他天灵盖在里面撒泡尿有什么区别！

“你、你——！”

不等他开口说完，离怨拂袖而去。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赵文和与王真人，还有那些吓到花容失色的美男。

看离怨走得这么干脆利落，赵文和气得差点当场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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