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偏袒
赵文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被离怨的气势给唬过去。
“西……西方商户纳税繁多，都是为了建设冥界！哪有帝君说得这么夸张？帝君刚登基，不懂地方治理就别乱说话，免得让鬼笑话！”
离怨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往殿中央一扔。
“这是我在嶓冢山脚下抄的赋税清单！普通鬼魂卖一斤阴米，要交三成赋税，而那些跟官吏勾结的商户，一斤阴米只交一成！难道多的那两成被你吃了？恐怕你没那么大的肚子吧！”
赵文和看着纸张飘到江恨面前的案几上，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江恨垂眸扫了一眼，眼底没什么波澜，却也没开口打断。
赵文和梗着脖子喊：“那是地方小吏私下所为！与臣无关！臣早已下令严查，只是还没抓到凶手罢了！”
“严查？你查了多久？有记录吗？卷宗在哪？”离怨的夺命四连问将赵文和逼得节节败退。
“我听说先帝在位时就想整顿西方赋税，结果被你以‘商户叛乱’挡了回去，还折损了不少阴兵。”
“你所谓的严查，就是把证据压下去，继续中饱私囊吧？”
“你……你……”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赵文和的要害。
王真人连忙上前打圆场，“大帝，离怨帝君句句都在转移话题，墨风的死才是重点啊！就算西方赋税有问题，也该另找时间商议，如今墨风惨死，总得给西方一个交代吧？”
离怨一脸疑惑，你没事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墨风死了？王鬼帝，你这是……不打自招？”
“？”
经过离怨这么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鬼忽然安静得像两座石狮子，呆若木鸡。
不讲理的人都有两种特点：一，讲歪理自我PUA；二，避重就轻，只揪着自己稍稍占那么一点理的事情说事。
就比如两位西方鬼帝反复拿离怨在宴席上针对他们、中途离席、掳走墨风的事情做文章。
他们当然知道其他事情不光彩，所以才把无中生有的屎盆子往离怨脑袋上扣。
离怨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生前吵过的架多了去了，专治这种没理硬占便宜的。
“两位，山下的百鬼快饿死了，你们身为西方鬼帝视而不见，反倒盯着墨风的死不放。一条命和几万条命对比，墨风的命是命，百鬼的命无关紧要，是吧？”
王真人刚张嘴，就被离怨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咳。”坐在帝座上的江恨突然轻咳一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召集议事，是为了整顿冥界地方势力，核查异常案件，不是让你们在此争吵的。”
赵文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跪在地上，“大帝！离怨帝君血口喷人，还杀害我麾下统领，求大帝为西方做主啊！”
江恨没看他，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离怨身上，“离怨帝君，墨风身死之事，你可有说法？”
离怨躬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回大帝，墨风确实死在离怨宫地牢，但绝非我所杀。我已命崔判官去请玄溟断案宗介入调查，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查明真相，找出真正的凶手。”
江恨点了点头，“玄溟断案宗专司棘手悬案，经验丰富，此事就交由他们处理。在真相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妄下结论，更不得借此生事。”
他顿了顿，又看向赵文和，“赵鬼帝，你若真担心墨风的死因，便静候断案宗的调查结果。若调查发现离怨帝君真有不妥之处，本帝自会秉公处理；但若查明是你故意挑起事端……”
赵文和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虽然江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殿内的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都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威压。
这话看似中立，实则是带着偏袒之意。
玄溟断案宗隶属于刑案功曹，而刑案功曹直属酆都大帝，中间有江恨看着，赵文和起不了什么幺蛾子。
“多谢大帝明察。”
离怨再次躬身，余光瞥见赵文和铁青的脸，又补了一句：“赵鬼帝，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断案宗解释雾隐卫截杀我的事，别到时候真相大白，你连哭都没地方哭。”
赵文和差点背过气去，王真人赶紧扶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才让他勉强稳住心神。
江恨看了看殿内的局面，又道：“地方势力整顿之事，后续本帝会派六案功曹下去核查，各鬼帝需全力配合。今日议事就到这里，散了吧。”
众鬼纷纷行礼告退。
赵文和被王真人搀扶着走出殿门，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离怨一眼。
离怨冲他做了个鬼脸，气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在殿门口的台阶上，直呼“气死我了！”
钟馗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帝君，您刚才太厉害了！把那两个鬼帝怼得哑口无言，真是大快人心！”
“这叫君子动口不动手。等玄溟断案宗查明真相，咱们还要让他们为西方的鬼魂们道歉赔偿呢！”
“那您教教我怎么吵架呗？”钟馗嘿嘿地笑。
这时，崔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书。
“帝君，玄溟断案宗的‘狄宗主’已经答应介入调查，这是他们提交的调查方案，您过目一下。”
离怨大致扫了一眼文书，上面的墨迹还未完全干涸，像是拟完第一时间送过来的。
“很好，让他们尽管查，离怨宫会全力配合。咱们也回宫吧，我倒要看看，赵文和接下来还能耍什么花样！”
离怨一行浩浩荡荡离去。
座上的江恨，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腰间的墨玉玉佩。
这块玉佩，还是当年克拉拉送给他的信物。
他召来贴身侍卫，吩咐：“去盯着玄溟断案宗的调查进度，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本帝汇报。另外，派鬼差去弱水渊一趟，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大帝。”侍卫躬身退下。
江恨掐了掐眉心，闭上眼，眼前又出现离怨那张机灵果敢的脸。
“吵架的本领，倒是一点儿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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