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赌一把！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堆积如山的银锭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秃子和王刀疤的脸上。

张秃子脸上的嚣张凝固了，他看着那堆银子，又看了看江白推出来的那一小堆，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

他干笑一声，伸手将桌上那三十二两银子扒拉到自己面前，却并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三十二两？”他掂了掂其中一锭，嗤笑出声，“这点钱，只够还个本金。我这几年跑腿的茶水钱，兄弟们的辛苦钱，还有这利滚利的钱，你还没算呢！”

“没错！”王刀疤回过神来，立刻配合地将手中的枣木棍往地上一顿，恶狠狠地吼道，“想拿这点钱就打发我们？做梦！”

他身后那几个泼皮无赖也跟着挥舞着棍棒，发出一阵阵呼喝声，凶神恶煞，重新将那股嚣张的气焰燃了起来。

张秃子的三角眼又一次不怀好意地扫过江白身后，那如同饿狼般的目光，在楚空青、楚雪见和楚半夏三姐妹那惊慌失措的俏脸上来回逡巡。

他淫邪一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当然，要是实在没钱，也不是不能商量。我看你家这三个美人儿，个个都水灵得很。随便拉一个到县城里，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两也有人抢着要！拿人抵债，也行啊！哈哈哈！”

这话如同一盆脏水，泼得楚家三姐妹花容失色，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攥紧了彼此的手，紧紧地靠在一起，寻求着一丝可怜的慰藉。

“你们……你们这群强盗！畜生！”王秀芝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张秃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院子外，躲在人群后面的李二狗，脸上是再也抑制不住的阴险和得意。

他抱着双臂，看着院里江家众人那副惊恐愤怒的模样，心里畅快到了极点。

打虎又怎么样？有钱又怎么样？惹上了张秃子这群地痞流氓，还不是要被打回原形！

李桂花更是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人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瞧见没？我就说吧，这江家就是个空架子！看着风光，里子早就烂透了！这刚富了没两天，就要被扒掉一层皮，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家今天要倒大霉的时候。

江白那冰冷的眼神，淡淡地扫了张秃子一眼。

“既然嫌少，不如……我们赌一把？”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你说什么？”

张秃子脸上的淫笑一僵，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秀芝和楚空青更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死死拉住江白的胳膊。

“小白！不能赌啊！他们是开赌坊的，你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是啊，小白，别冲动！钱我们慢慢想办法，不能跟他们赌！”

江白却只是回过头，轻轻拍了拍母亲和嫂子的手，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眼神平静而深邃，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竟让她们慌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张秃子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好！有种！老子在县城开了这么多年赌场，还是头一回见着你这么有胆色的！行！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今天就陪你玩玩！”

他猛地收住笑，脸上的横肉一抖，从怀里摸出三颗象牙骰子和一只骰蛊，“啪”的一声，重重拍在石桌上。

“就赌这个！大小！简单！”

张秃子的三角眼里闪烁着贪婪而又残忍的光芒，他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桌上那堆小山似的银子，然后又指了指江白身后的屋子和院子。

“咱们玩把大的！你赢了，你哥欠的债，一笔勾销，我张秃子扭头就走，以后绝不再踏进杨树村半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森无比，“要是我赢了……你桌上这些钱，你家里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全都归我了！”

嘶——

院子内外，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赌得也太大了！

这已经不是赌钱了，这是在赌命！

江白平静地拉开凳子，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坐下。

“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重如千钧。

在张秃子那双肥手拿起骰蛊的瞬间，江白的世界就变了。

三颗象有声有色在碗壁上的每一次碰撞，每一次翻滚，每一次细微的摩擦，都精准地传入他的耳中，在他脑海里构筑出骰子最终落点的精确图像。

他甚至能“听”到，张秃子在最后一下，用小指指根轻轻一顶骰蛊，让其中一颗本该是六点的骰子，翻了个面，变成了三点。

拙劣，可笑。

“哗啦啦……”

张秃子狞笑着，用一种极其花哨的手法，将那只骰蛊摇得上下翻飞，骰子在里面发出清脆而杂乱的撞击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喝！”

他猛地将骰蛊扣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一只手死死地按骰蛊，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江白。

“买定离手！小子，押吧！”

说着，他从桌上的银堆里，推出一大锭银子，重重地拍在“大”的一边。

“老子押大！”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秀芝和楚家三姐妹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死死地盯着江白。

院外的李二狗，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狞笑。

江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碗里扣着的不是他的身家性命，而是一堆无足轻重的石子。

他看着张秃子那张写满了贪婪和得意的脸，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小。”

张秃子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他死死地盯着江白，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可他失望了。

那张年轻的脸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好！好！有种！”张秃子咬着牙，猛地抬起手，一把掀开了骰蛊！

“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三颗静静躺在桌上的骰子。

二。

二。

三。

七点，小！

整个院子，刹那间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张秃子脸上的狞笑，僵硬成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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