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个李二狗，不能留了
夜幕降临，江家堂屋里灯火通明，饭桌上依旧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肉香。
经过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这顿晚饭的气氛，非但没有沉重，反而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温馨和亲昵。
楚雪见和楚半夏一左一右地紧挨着江白而坐，两双曾经清冷或娇俏的美眸，此刻都化作了盈盈秋水，里面盛满了亮晶晶的小星星，几乎要溢出来。
“夫君，你尝尝这个，这是熊掌筋，炖得烂烂的，最是滋补。”
楚雪见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肉筋，小心翼翼地放进江白的碗里，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崇拜。
“夫君，还有这个，这个好吃！”
楚半夏不甘示弱，也连忙夹了一块自己觉得最香的虎肉，堆在江白碗里，小脸仰着，一副等待夸奖的可爱模样。
江白笑着，来者不拒，将两个妻子夹的菜都吃了下去。
高堂上，王秀芝看着儿子左拥右抱，两个新儿媳又如此贴心，那张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嘴都合不拢了。
只有楚空青，默默地坐在另一边，小口地吃着饭，眼神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江白那张沉稳而英俊的侧脸。
她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放出清晨时分，在井边的那一幕。
他那只即将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手，和他收回手时，那干净又坦然的笑容……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她的心，却像是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直到现在，还在一圈一圈地泛着涟漪。
想着想着，她只觉得脸颊一阵阵地发烫，连耳根都烧了起来，连忙低下头，用扒饭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
与江家这边的温馨和睦截然不同，村西头的李二狗家，此刻正上演着地狱般的景象。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锅碗瓢盆碎了一地，全是白天被张秃子那伙人打砸后留下的残局。
李二狗鼻青脸肿地坐在唯一还算完好的门槛上，白天被张秃子那伙人当着全村人的面，像死狗一样暴打。
眼睁睁看着自家被砸、连最后一只老母鸡都被抢走。
心中的愤怒此刻尽数化作了怨毒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他不敢恨江白，那单手举起石磨的恐怖画面，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也惹不起张秃子。
于是，所有的怨气和怒火，都有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正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默默收拾着碎片的周稻娘。
“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老子至于这么倒霉吗！”
李二狗猛地冲了过去，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周稻娘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周稻娘被打得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状若疯魔的丈夫，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
“你什么你！”李二狗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起脚，又狠狠地踹在她的腹部，“老子今天被全村人看笑话，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没用的东西！”
他打累了，喘着粗气，指着门口，对倒在地上的周稻娘嘶吼道：“家里没米没粮了，你现在就给老子去江家！去给老子借肉！借不来，你今天就别想进这个门！”
去江家借肉？
周稻娘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白天，自己男人刚找人去砸了人家的场子，晚上就让自己去开口借东西？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我不去……”
她蜷缩在地上，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和哀求。
“不去？！”
李二狗眼睛一瞪，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硬生生从地上拖了起来，一路拖到门口，然后猛地一甩，将她像扔垃圾一样扔出了院子。
“给老子滚！借不来肉，你就死在外面！”
“砰！”
破烂的柴门被重重地关上，将周稻娘所有的希望和尊严，都隔绝在了门内。
夜风冰冷，吹在她单薄的衣衫上，让她浑身发抖。
脸上火辣辣地疼，肚子也像被刀绞一样，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绝望和屈辱。
她蜷缩在江家不远处的墙角下，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才缓缓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憔ें脸。
月光下，不远处江家院落里透出的温暖灯火，和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像一根根针，扎得她心口生疼。
回去，是更残忍的毒打。
留在这里，可能会被冻死。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无尽的羞耻。
她擦干眼泪，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了那扇紧闭的院门前。
她抬起手，那只手在半空中颤抖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轻轻地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屋内，正享受着妻子们伺候的江白，耳朵微微一动，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我去看看。”
他对众人说了一句，站起身，走过去拉开了院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一个浑身是伤、衣衫凌乱的孱弱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眼帘。
周稻娘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和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看到江白，那双原本已经绝望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了无尽的慌乱和羞愧，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
江白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甚至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切是谁干的。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寒意。
他没有多问一句，只是转身走回屋里。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从挂在房梁上的一排腊肉里，解下了一大块用香料腌制好的虎肉，足有七八斤重。
然后，他重新走到门口，将那块沉甸甸的肉，递到了已经完全傻掉的周稻娘面前。
周稻娘呆呆地看着那块散发着诱人肉香的虎肉，又看了看江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再次决堤。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接那块肉。
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江白温热干燥的手掌。
只是一瞬间的接触，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她冰冷的四肢百骸。
周稻娘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哽咽到几乎听不清的……
“谢谢……”
【叮！周稻娘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40！】
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江白看着她抱着那块肉，一步三回头，最终消失在夜色中的孱弱背影，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机，一闪而过。
这个李二狗，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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