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人有份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窥探。
江白将肩上的两根铁木稳稳放下，对累得快要瘫倒的四人说道：“今天辛苦了，都歇会儿。”
他自己却没歇，转身走到那头小山似的野猪王旁边，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锋利的猎刀。
“刺啦——”
刀锋划过坚韧的猪皮，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
江白手腕一转，刀尖沿着猪的腹部中线，精准而稳定地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整个过程，他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动作娴熟利落得像个庖丁解牛几十年的老师傅。
院子里的女人们看得心惊肉跳，林大山四人则看得口水直流。
江白没理会众人的目光，手起刀落，很快便将整头猪开膛破肚。
他冲着还在喘粗气的林大山四人喊道：“今天进山，人人有份。”
说罢，他手里的猎刀上下翻飞，砍骨剁肉，干净利落。
“嗞啦！”
他先是卸下了两条最为肥硕的后腿，每一条都带着厚厚的肥膘，看着就让人眼馋。
然后又卸下两条前腿。
他估摸着分量，将四大块猪腿肉一字排开，每一块都足有二十来斤重。
“大山，铁蛋，王五，张三，你们四个，一人一块，拿回去。”
林大山四人看着眼前那一大块一大块冒着热气、肥瘦相间的猪肉，眼珠子瞬间就红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二十斤猪肉！
他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这么多肉！
四个人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就只会说那几个字。
“谢谢江哥！”
“谢谢江爷！”
江白没在意他们的激动，他又从猪身上片下一块最嫩的里脊肉，差不多有三四斤重，单独递给了林大山。
“这块，拿回去给你娘炖汤喝，好克化。”
林大山看着手里的里脊肉，再也绷不住了。
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一红，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要给江白跪下。
江白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眉头微皱：“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下跪，像什么样子。”
林大山被他扶着，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一张憨厚的脸涨得通红，最后只能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哽咽着说不出话。
四人扛着那沉甸甸的猪肉，在全村人羡慕、嫉妒、甚至快要发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往家走。
那一刻，他们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
林大山家。
他那双目失明的老娘正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侧着耳朵听着村里的动静。
当一股浓郁的肉香飘进院子时，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大山，你回来了？啥东西……这么香？”
“娘！是肉！江哥给的肉！”
林大山将那二十斤猪腿肉和那块里脊，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娘的手边。
王婶子伸出干枯的手，颤抖着摸到了那温热而富有弹性的猪肉，又摸到了那滑腻的肥膘。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心酸瞬间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浑浊的眼眶里，流下了两行滚烫的老泪。
“好啊，我儿有出息了，我们家算是熬出头啦……”
……
赵铁柱家。
赵铁柱正光着膀子，叮叮当当地打着铁，火星四溅。
“爹，你看我带啥回来了！”
当赵铁蛋扛着二十斤猪肉，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走进院子时，他手里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那块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猪肉，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铁柱打铁这么多年，每天都紧衣缩食的，别说吃肉了，就是能吃饱饭都算不错了。
而赵铁蛋不过是跟着江白出去两趟，就带回了两次肉。
一次是熊肉，一次是猪肉。
这么多肉，就算他不分昼夜的打铁，也买不来的。
看着眼前这块猪肉愣了许久，赵铁柱才走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儿子那坚实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拍。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个字。
“好。”
……
王五和张三家，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当家的，你……你哪来这么多肉？！”
“爹！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婆娘的尖叫声，孩子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院子，跟过年一样热闹。
整个杨树村，都因为这几块明晃晃的猪肉，彻底疯了。
肉香，霸道得不讲道理，顺着傍晚的风，钻进每一户人家的门缝里，挠得人心尖发痒。
田埂上，刚收工的汉子们扛着锄头，闻着味儿，脚下就挪不动道了。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珠子死死地黏在林大山他们扛着的那几块肉上，喉结上下滚动，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的娘，王五那块……少说得有二十斤吧？”
一个汉子声音发干，手里的锄头都忘了放下。
“他娘的，这狗东西走了什么运道！昨天还跟我借半碗米下锅呢！”
旁边的人酸溜溜地啐了一口，眼睛却红得像兔子。
几个光屁股的半大孩子，更是连家都忘了回，跟在王五和张三屁股后面，排成一长串，一边跑一边吸溜着口水。
李桂花家就在村道边上，她刚被江白的事气得灰溜溜跑回家，还没喘匀气，就闻到了这股让她抓心挠肝的肉香。
她扒着门框往外瞧，正好看见张三的婆娘从屋里冲出来，抱着那块肉又哭又笑，跟疯了似的。
“显摆什么！不就是块猪肉，看把她能的！”
李桂花咬着后槽牙，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就把门“砰”地一声摔上了。
可那肉香，却像是长了腿，顺着门缝一个劲儿地往里钻。
院子里，几个平日里跟李桂花交好的妇人正凑在一起纳鞋底，此刻也都没了心思，一个个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桂花嫂，你说这江二郎，也忒大方了点吧？”一个妇人忍不住开口，话里透着一股子酸味。
“大方个屁！”李桂花一屁股坐下，拿起针线狠狠扎了一下鞋底，“那是收买人心！山里那玩意儿，谁知道干不干净，吃出毛病来，有他们哭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也不停地咽着口水。
……
江家院内。
江白已经将剩下的野猪肉处理妥当。
大部分都用盐仔细地腌了起来，挂在屋檐下风干，准备做成腊肉。
只留下了一大块五花肉和几根大骨头，准备晚上打牙祭。
他仔细地洗干净了手上的油腻和血污，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株还带着泥土芬芳的石青草。
他走到正在厨房门口帮忙择菜的王秀芝身边。
“娘，我去一趟谢先生家，把药材给他送过去。”
王秀芝看着儿子，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快去快回，家里马上就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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