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日子，还要继续

大哥走后的几个晚上，江家新宅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偌大的府邸，听不到一丝人声，沉重的悲伤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楚空青把自己锁在了东厢房，那间本该是她和大哥共度余生的新房里。

她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

不吃，不喝。

无论王秀芝在门外如何哭着哀求，还是楚雪见姐妹如何拍门劝慰，门内，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那里面的人，也跟着大哥一起去了。

夜深了。

江白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穿过寂静的庭院，停在了那扇紧闭的门前。

粥是用灵泉水精心熬煮的，米香浓郁。

“咚，咚咚。”

他抬手，敲了敲门，“空青，是我，开门吃点东西吧。”

门内，依旧是一片死寂，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

江白眉头微皱，不再犹豫。

他将粥碗放在门边的廊柱下，伸手搭在门板上，腰背微微发力。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厚实的木质门栓，竟被他用巧劲从外面直接震开了。

他推门而入，房间里没有点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从门外透进的清冷月光，江白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正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

楚空青就那么坐在冰冷的地上，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件大哥生前穿过的旧衣，那件衣服上，还残留着江东城的气息。

她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木雕。

江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走回门口，拿起那碗粥，重新走进房间，将粥放在桌上。

划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啪嗒。”

昏黄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满室的黑暗，也照亮了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几日不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合身的素衣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下巴尖得让人心疼。

江白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他看着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

“大哥走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楚空青那封闭了几天的情绪闸门。

她那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蹲在自己面前，满身风尘，眼底布满血丝的男人。

这些天，他一个人操持着大哥的葬礼，迎来送往，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像一棵大树，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撑起了一片天。

可他，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啊。

大哥走了，最难过的人，除了娘，应该就是他了。

压抑了数天的悲伤、委屈、茫然、还有对大哥那封遗书的愤怒和心碎……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哇——”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进江白的怀里，放声嚎啕大哭，“他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怎么能……”

“他不要我了……他把我丢下了……”

温软的身体撞入怀中，江白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皂角香。

他缓缓抬起手，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她颤抖的后背上，一下，一下，无声地拍着，任由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自己怀里。

许久，许久。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变成了低低的抽泣，最后，彻底平息了下去。

楚空青趴在他的怀里，哭得脱了力，身体一软，竟是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白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泪痕满面，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

她的身子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江白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为她仔细盖好。

昏黄的灯光下，她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眉头也紧紧地蹙在一起，像是在梦里，也无法摆脱那巨大的悲伤。

江白默默地在床边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退出了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他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抬头看着天上那轮缺了一角的月亮，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

大哥的丧事，终究是过去了。

日子，还要继续。

几天后，天空飘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片雪花。

洋洋洒洒的雪，很快就给整个杨树村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天气骤然变得严寒，可江家新宅内，却是温暖如春。

江白当初设计房子时，便考虑到了北方的严冬，特意在主屋和几个厢房的地下，都铺设了连通火炕的烟道，也就是地龙。

此刻，厨房的灶膛里烧着火，温暖的烟气顺着地龙传遍整个宅院，让冰冷的青石地面都变得温热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严寒。

清晨。

江白在一片温暖中睁开眼，鼻尖萦绕着一股少女特有的、淡淡的馨香。

他微微侧头，只见楚雪见和楚半夏一左一右，像两只温顺又黏人的小猫，正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一丝香甜的睡涎。

大概是地龙烧得太暖和，姐妹俩都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被子也被踢开了一半，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江白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却也只是无奈一笑。

他轻手轻脚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为两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小丫头掖好被角，才悄然起身。

走出房间，庭院里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空气清新而凛冽。

厨房里，周稻娘在里面忙碌着。

她似乎总是起得最早的那个。

她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粗布棉袄，洗得有些发白，却丝毫遮掩不住她那被养得越发丰腴傲人的身段。

棉袄的腰身被一根布带束着，更显得腰肢纤细，不堪一握，与那惊人的曲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看到是江白，那张白皙温润的俏脸上，顿时飞起一抹动人的红霞。

她有些羞涩地垂下眼帘，将一缕散落鬓角的秀发挽到耳后，柔声叫了一句：“江大哥，你醒了。”

那声音，温温柔柔，软软糯糯，像是一块温热的年糕，能把人的心都给粘住。

“嗯。”

江白应了一声，走到灶台边，一股浓郁的米粥香气扑鼻而来。

周稻娘连忙拿起碗，为他盛了满满一碗热粥，双手递了过来。

“江大哥，快趁热喝，暖暖身子。”

那粥，依旧是用灵泉水熬的，米粒颗颗饱满，粥水晶莹剔透，香气扑鼻。

江白接过热粥，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妇人韵味的绝美女子，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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