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山雨欲来
“江哥，你快去看看吧！”
林大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张脸冻得青紫，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白眉头一拧，二话不说，直接道：“带路！”
他甚至没回屋披件厚衣，穿着一身单衣便跟着林大山冲进了风雪里。
林大山的家在村子最东头，是全村最破败的几间茅草屋之一。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呛得人喘不过气。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正躺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双眼紧闭，脸色灰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骇人的喘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娘！江哥来了！”林大山扑到炕边，声音哽咽。
江白上前，伸手搭在王婶子的手腕上，一股微弱的真气探入。
只一瞬间，他便了然于心。这是老人家年轻时落下的病根，积劳成疾，加上风寒入体，年老体衰，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寻常药石，根本无力回天。
江白收回手，没有丝毫犹豫。
他对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林大山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罢，他转身走到门边，借着自己高大身形的遮掩，心念一动。
下一刻，一株散发着莹莹宝光，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人形山参，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没有耽搁，从腰间抽出匕首，在那虬结的根须上，小心地切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片，随即又将那株绝世宝药收回了空间。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江白拿着那片薄薄的参片，又从墙角挂着的一串干草药里，随手扯了几根，一同递给林大山。
“去，把这两样东西，加一碗水，熬成半碗汤，给你娘灌下去。要快！”
林大山愣愣地接过那几根平平无奇的干草，和他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参片，一时有些发懵。就……就这？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江白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上时，他一个激灵，再不敢有半分怀疑。
他手忙脚乱地冲到屋角的小泥炉边，点火，加水，熬药。
汤药还没熬好，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沁人心脾的药香，便霸道地充满了整个茅草屋。
那香味，只是闻上一口，就让林大山感觉浑身的疲惫和寒气都被驱散了不少。
他心中又惊又喜，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半碗汤药灌下，奇迹发生了。
原本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的王婶子，喉咙里的喘鸣声竟渐渐平息了下去。
她那灰败的脸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血色。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竟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瞎了多年的眼睛，虽然依旧看不见，但嘴里却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了。
“大……大山……”
“娘！我在！我在这儿！”林大山喜极而泣，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江白，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激与震撼，“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一个响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江哥！您……您就是我娘的再生父母！是我林大山的再生父母啊！我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江白上前一步，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行了，起来吧。你娘身子还虚，需要静养。”
他没有多说，转身便走出了茅草屋，重新回到了风雪之中。
林大山看着江白那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将这份天大的恩情，死死地刻进了骨子里。
……
温馨安逸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天后，一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彻底打破了杨树村的宁静。
那天下午，雪下得正大。
几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汉子，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村口的方向，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救命啊！死人啦！”
“黑风寨的土匪杀人啦！”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风雪，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被惊动，纷纷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那几个汉子的惨状，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隔壁下河村的王二麻子！”
“天爷啊，他胳膊怎么断了？”
几个汉子跌跌撞撞地扑倒在雪地里，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语无伦次地哭嚎着。
“黑风寨……黑风寨的山匪下山了！他们趁着大雪，昨晚……昨晚摸进了我们村……”
“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我们村……我们村三百多口人……全完了……全完了啊！”
一个汉子说到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消息，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每一个杨树村村民的头上。
黑风寨！
这个盘踞在青龙山深处几十年的匪窝，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以往他们都只在官道上劫掠些过路的商旅，从不骚扰附近村庄，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可谁能想到，这天杀的土匪，竟然趁着大雪封山，官府无力清剿，开始对周边的村子下手了！
屠村！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下河村完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杨树村？
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一般，瞬间在整个杨树村蔓延开来。
哭喊声，吵嚷声，绝望的议论声，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咳嗽声响起。
“都慌什么！像什么样子！”
谢先生拄着拐杖，在女儿谢棠音的搀扶下，面色凝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到村里最有威望的人都出现了，混乱的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渐渐安静下来，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谢先生环视众人，沉声道：“土匪随时都可能过来！现在哭天抢地有什么用？坐以待毙，就只有死路一条！”
“先生，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一个村民颤声问道，“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啊！”
“是啊，咱们都是些种地的，怎么跟那些亡命徒斗啊？”
“要不……要不咱们跑吧？”
“跑？这大雪封山，拖家带口的，你能跑到哪儿去？还没出山，就得活活冻死在雪地里！”
众人再一次乱了起来。
谢先生重重地用拐杖顿了顿地，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村子里那座豪宅。
“我们去找江二问问，兴许他能抵御住这些山匪。”
一瞬间，在场所有村民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望向那座宅院。
在他们心中，江白早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面对这灭村之祸，他，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众人几乎没有犹豫，跟着谢先生走向江家大宅。
朱漆大门前，黑压压地站了一片人。
那个从下河村逃出来的，断了一条胳膊的汉子王二麻子，挣扎着爬到最前面，对着紧闭的大门“砰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江二爷！救命啊！土匪来了！他们不是人，是畜生啊！”
吱呀一声，大门从内打开。
江白独自一人站在门内，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衣，与门外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目光很平静，扫过门外一张张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脸，最后停在了谢先生身上。
“江先生。”
谢先生对着江白，深深一揖，“想必事情你已经听说了。黑风寨匪徒残暴不仁，下河村已遭灭顶之灾。如今大雪封山，我杨树村已成瓮中之鳖，坐以待毙，不出三日，便是全村覆没的下场。”
“老朽恳请江先生，能看在同村乡邻的份上，站出来，带领大家伙儿，杀出一条活路！”
说罢，这位在村里德高望重，连村长都要敬他三分的老人，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江白，缓缓跪了下去！
哗啦啦——
谢先生一跪，他身后那几十上百名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跟着跪了下去，黑压压的一片，齐齐叩首。
“求江二爷救我杨树村！”
整齐划一的恳求声，在风雪中回荡。
江白上前一步，双手将谢先生稳稳扶住。
“先生言重了。保卫家园，本就是分内之事。”
他松开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一脸凝重的说道：“大家放心，有我在，那些山匪来一个死一个！”
谢先生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激赏，他点了点头，朗声道：“我提议，组建护卫队！从今天起，村中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青壮年，都必须加入护卫队，拿起武器，保卫家园！”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江白身上。
“护卫队的队长，就由江白来当！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我们都听江二爷的！”
“对！江二爷当队长，我们服气！”
这根本不需要考虑。
除了江白，谁还有这个资格，谁还有这个本事？
第二天，天还未亮。
江家那宽阔的前院里，已经站满了人。
村里几十个符合条件的青壮年，林大山、赵铁蛋、王五、张三这些平日里熟悉的面孔，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有砍柴的斧头，有打铁的锤子，有打猎的叉子，甚至还有人拿了根削尖的木棍。
寒风呼啸，雪花飘零。
几十个汉子搓着手，哈着白气，脸上带着紧张、忐忑，却又有一丝被逼出来的狠厉。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正屋的大门被推开。
江白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那把沉重的开山斧，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目光如电，缓缓扫过院子里每一个人。
所有人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江白走到众人身前，没有一句废话，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训练，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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