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女帝之眼，矿洞交锋
校场喋血，雷霆立威。
江白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手段，一举震慑三军，将三县兵权，牢牢地攥在了自己手中。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当他再次颁布政令时，再也没有人敢阳奉阴违。
新整编的神武军，在他的亲卫队和赵铁蛋的军法队的双重监督下，开始了高强度的训练，军容军纪焕然一新。
然而，兵权在握，只是第一步。
当江白开始着手推行民生政令时，新的麻烦，又来了。
他计划在三县之地，兴修水利，铺设道路，开垦荒田。
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执行起来，却处处碰壁。
县令钱理等一众文官，表面上恭敬无比，一口一个“将军英明”。
可一到具体执行，就花样百出。
“将军，修路需要征用民田，百姓们祖祖辈辈都靠着这些田过活，阻力很大，民意难违啊！”
“将军，兴修水利是好事，可这图纸设计、预算审批、民夫征调……流程繁琐，没有三五个月，怕是连第一锹土都动不了。”
“将军，开垦荒田，需要大量的农具和耕牛，可府库空虚，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们就像一团团滑不溜手的烂泥，你一拳打上去，力道全被卸掉，根本无处着力。
江白知道，这是旧官僚体系最擅长的“软抵抗”。
他们不敢公然对抗，就用繁文缛节和各种借口，来拖延、推诿，最终让你的政令无声无息地消亡。
“江将军。”
青鸾走进书房，依旧是一身素雅的青衣，脸上带着一丝高傲的清冷。
她对着江白微微一福，开门见山：“陛下命奴婢监察三县军政。近日听闻，将军的多项利民政令，推行受阻，不知可有此事？”
江白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她，心中雪亮。
这是来施压了。
女帝需要看到的，是一个能披荆斩棘，迅速打开局面的“神武将军”，而不是一个被困在泥潭里，寸步难行的“傀儡”。
如果他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么他在女帝心中的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江白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苦恼”的恭敬笑容。
“青鸾女官说的是，本将正为此事发愁。”
他叹了口气，显得十分诚恳。
“不瞒女官，我军未来武备升级，急需大量的铁矿石。我最近发现了一处储量丰富的矿场，但开采和冶炼，却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此地，关乎我神武军的未来，甚至关乎能否完成陛下交代的，对抗安阳王的大计！”
他话锋一转，眼神灼灼地看着青鸾，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女官您久居京城，见多识广，又是陛下的心腹，想必定有高见。还请女官不吝赐教，随我一同去那矿场，实地视察一番，为我指点一二，如何？”
青鸾闻言，微微蹙眉。
她本意是想借机敲打江白，甚至插手他的政务，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章法。
却没想到，江白直接把一个具体得不能再具体的难题抛给了她。
去矿场？
她一个自幼在皇宫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官，去那种肮脏的地方做什么？
但江白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关乎陛下大计”，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她若是不去，倒显得是她不关心国事，不体恤将军的难处了。
“……好。”青鸾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既然事关重大，我自当随将军去看一看。”
她倒要看看，这个江白，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出青阳县城，向着东边的山区，颠簸而去。
青鸾坐在马车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这乡间的土路，坑坑洼洼，与京城平坦的青石大道，简直是天壤之别。
当马车终于停下时，她撩开车帘，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当场作呕。
这里，就是江白所说的“矿场”。
一个巨大的，露天的矿坑。
到处都是湿滑的泥泞和尖锐的碎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硫磺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难以言喻的刺鼻气味。
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矿工，正喊着号子，用最原始的工具，艰难地开采着矿石。
青鸾那身一尘不染的青色宫装，和脚下那双精致的绣花鞋，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青鸾女官，请。”江白早已下马，对着她伸出了手，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青鸾的脸，瞬间黑了。
她咬了咬牙，在侍女的搀扶下，万分嫌恶地走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江白身后。
江白没有带她去矿坑，反而领着她，走向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女官，最好的矿脉，在矿道深处。”
洞口阴风阵阵，光线昏暗，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不断滴落的水珠。
青鸾一身华服，在这狭窄、潮湿的矿道中，步履维艰，狼狈不堪。
她那精心梳理的发髻，很快就被洞壁蹭乱，华美的裙摆，也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浆。
她心中，早已将江白骂了千百遍。
这个混蛋！他绝对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在一个拐角处，青鸾脚下的青苔一滑。
“啊！”
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向着旁边布满尖锐石头的洞壁，狠狠摔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壮有力的臂膀，从旁伸出，一把将她，稳稳地揽入了怀中。
“砰！”
青鸾柔软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胸膛上。
一股浓烈的，独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汗味，瞬间将她包裹。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白那坚实的臂膀，如同铁箍一般，紧紧地箍在她那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上。
他温热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的耳畔，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青鸾女官，此地湿滑，小心。”
江白那带着一丝戏谑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若是摔了，我可没法向陛下交代。”
轰！
青鸾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羞！
怒！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与心悸！
长这么大，她何曾与一个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鹿，疯狂地冲撞着，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想要挣脱，想要尖叫，想要给这个轻薄的登徒子一巴掌。
可浑身上下，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反而软绵绵的，有些发烫。
就在青鸾快要被这股前所未有的羞窘感淹没时，江白“恰到好处”地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一本正经的“汇报工作”的表情。
他指着旁边黑漆漆的矿壁，开始用一连串青鸾完全听不懂的词汇，向她“请教”。
“女官请看，这就是我们目前开采的原矿。经过初步勘探，此地铁矿石的平均‘品位’，只有三成左右，杂质太多。我们用传统的炒钢法，‘冶炼转化率’极低，产出的熟铁，质地疏松，根本无法用来锻造合格的兵器。”
“我做过一个‘成本核算’，以我们目前的人力物力，每产出一斤合格的钢材，需要消耗掉三百斤原矿，以及五十斤木炭。而我们每个月，至少需要生产五千斤钢材，才能满足神机弩和新式武器的研发需求。这其中的物料缺口，高达……”
江白嘴里，一连串精准到个位数的数据，如同连珠炮一般，不断地轰击着青鸾的大脑。
什么“品位”、“转化率”、“成本核算”……
这些词汇，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空有一肚子的权谋之术，满腹的诗词歌赋，但在这些最具体，最实际的生产难题面前，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就像一个误入了考场的学童，面对着一张写满了天书的试卷，茫然，无措，又羞愧。
江白看着她那副呆滞的模样，心中暗笑，嘴上却继续“诚恳”地请教。
“……所以，女官您看，以我们目前的人力，想要达到陛下期望的武备产量，至少还需要三千名熟练的劳力。最关键的是，我需要一种，能将生铁提纯效率，提高至少三成的，名为‘焦炭’的神物。”
他停顿了一下，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睛，直视着青鸾。
“不知青鸾女官，在见多识广的京城，可曾听闻过，此等神物？”
“我……”
青鸾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她不知道？
那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无能，承认了自己这个“监察使”，只是个徒有虚名的花瓶？
在江白那双锐利的目光注视下，青鸾第一次有了浓浓的挫败感！
她那身为女帝心腹，身为天之骄女的骄傲，在这一刻，被江白用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专业知识”，击得粉碎！
她低下头，避开了江白的目光，脸颊上，火辣辣的一片。
这个男人……他是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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