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吃醋，家的温馨
傍晚的炊烟在茅草屋顶上袅袅升起，夕阳把白花沟的土墙染成了橘红色。
赵平安提着只肥硕的灰兔子跨进院门，腰间还晃荡着个旧军用水壶，里面装着他爹酿的野山楂酒。
“有为！看我带什么来了！”
他兴冲冲地晃了晃手中的猎物，“刚在南山坡下的套子里逮着的，肥着呢！”
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剁馅声。
张有为系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正在案板上剁野猪肉馅。
杨小萱站在一旁和面，面粉沾在她鼻尖上，像落了片雪花。
张有为这会正教着杨小萱和面。
没了那富家小姐姿态的杨小萱，倒是言听计从。
“平安哥来得正好，”
张有为头也不抬地说。
“帮着把这兔子处理了。小萱采了些蘑菇，待会一起炖。”
赵平安把酒壶往桌上一放，苦着脸道：
“合着我带东西来，还得干活啊？”
话虽这么说，他已经利索地抽出腰间的小刀，蹲在院子里开始剥兔皮。
杨小萱抿嘴一笑，继续揉着面团。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旧褂子，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结实的小臂。
张有为瞥见她揉面的手法生疏，面团总是不太听话。
“你这样不对，”他洗了洗手走过来，“和面得用巧劲。”
说着站到杨小萱身后，虚环着她示范动作，“手腕要这样转，对，顺着一个方向……”
杨小萱的耳尖顿时红了，手指僵在面团里。
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张有为是柴火和汗水的阳刚气息，杨小萱则是皂角和野菊花的清香。
赵平安在院子里看得直乐：“哟，这包饺子还得手把手教啊？”
“少废话！”
张有为笑骂一句，赶紧退开两步。
刚刚确实是不合时宜。
一下子忘记男女有别了。
“兔皮剥干净点，别浪费了，冬天能给善喜做双手套。”
正说着，张善喜从屋里跑出来，眼睛上的肿已经消了不少。
“平安哥！”
她欢快地扑向赵平安，“兔子给我摸摸！”
“别碰，脏着呢！”赵平安举高剥了一半的兔子，“去帮你小萱姐擀皮去。”
厨房里，杨小萱已经开始擀饺子皮。
她动作笨拙，擀出来的皮不是太厚就是奇形怪状。
张有为看得直摇头：“你这皮擀得，包出来准成面片汤。”
“我……我以前没做过……”杨小萱窘迫地捏着擀面杖。
张有为接过擀面杖示范：“看好了，右手擀，左手要不停转面剂子。”
他的手法娴熟，擀面杖“哒哒哒”地在案板上跳跃，不一会儿就摞起一叠圆得像月亮的饺子皮。
“哥真厉害！”善喜趴在桌边惊叹。
杨小萱不服输地又试了试，这次总算擀出个像样的圆皮。
她高兴地举起来：“看！我成功了！”
张有为正要夸奖，院门突然“砰”地被推开。
祁诗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在身后甩动，红扑扑的脸上还沾着田里的泥星子。
“张有为！”
她一眼就看见厨房里其乐融融的三人组，杏眼圆睁，“你回来为啥不找我？”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赵平安拎着剥了一半的兔子僵在原地，
张善喜悄悄躲到杨小萱身后，而杨小萱手里的饺子皮“啪嗒”掉在了面粉堆里。
张有为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诗雨，我正打算明天……”
“明天？”
祁诗雨几步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屋里拖。
“现在就说清楚！”
被拽进卧室，张有为回头对杨小萱说：“继续包饺子。”
卧室门“哐当”一声关上。
祁诗雨松开手，抱着胳膊靠在炕沿上，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张有为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你那个‘回老家’的表妹怎么又回来了？”
张有为挠挠头：“诗雨，你听我解释……”
“哼！”祁诗雨别过脸去，“从北京回来不先找我，倒在家里教人家擀皮子。谁信你的解释？”
张有为压低声音：“杨小萱外婆过世了，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你是没看见她现在的模样，瘦得就剩一把骨头……”
“我也瘦了呀！”祁诗雨突然转过脸，眼圈发红，“春耕这一个月，我天天在地里干活，手上都磨出茧子了……”
她伸出双手，原本细嫩的手掌确实粗糙了不少。
张有为这才注意到，祁诗雨原本圆润的脸蛋瘦出了尖下巴。
他心里一软：“我知道你辛苦……”
“你知道什么！”祁诗雨声音带上了哭腔，“听说你去北京领奖，我天天盼着你回来，结果你倒好，带个姑娘回家，还……”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有为手足无措，想掏手帕又发现早给善喜擦眼泪用了。
正着急，突然瞥见窗纸外有个小影子。
张善喜这丫头在偷听！
“去，别什么都听。”
“诗雨，真的是她太可怜了，一个女孩子为了下葬她外婆，差点卖身，要你不是我回来的及时，小萱她人……”
祁诗雨抹眼泪的手顿了顿：“真的？”
“千真万确！”张有为趁热打铁，“她就是个可怜姑娘。你不一样……”
他突然卡壳了。
祁诗雨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噗嗤”笑了：“张有为，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就眨眼睛？”
“我……”
张有为正要辩解。
院子里突然传来张善喜的尖叫：“哥！饺子要不要现在就下锅？”
两人这才回到厨房。
锅里的水正翻滚着，杨小萱站在灶台边，局促地搅动着锅里的水。
见到祁诗雨，她紧张地擦了擦手：“诗雨姐……留下来吃饭吧？我……我再去和点面……”
祁诗雨打量着这个清秀的姑娘。
杨小萱比她高半个头，瘦瘦小小的，但眼睛很亮，像山涧里清澈的泉水。
“不用了。”
祁诗雨突然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挽起袖子。
“我来帮忙。平安哥，兔子处理好了没？”
赵平安如蒙大赦：“好了好了！连蘑菇都洗好了！”
接下来的场面出奇地和谐。
祁诗雨麻利地剁兔肉，杨小萱默默递调料，张有为负责看火，赵平安和善喜摆碗筷。
小小的厨房里热气腾腾，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
“诗雨姐。”杨小萱突然小声问，“这个野蒜要放多少？”
祁诗雨探头看了看：“再多放点，野味腥气重。”
她顿了顿，“你……认识野菜？”
杨小萱点点头：“我外婆是乡下的，教过我一些。”
两个姑娘就这样聊了起来，从野菜说到草药，又说到邻里关系。
张有为和赵平安交换了个眼神，都松了口气。
兔肉蘑菇炖好了，金黄的油花在汤面上打转。
饺子也出锅了，白白胖胖地挤在笊篱里。
众人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胖旁，张善喜已经馋得直咽口水。
“先别急。”
张有为给每人倒了小半杯山楂酒，“今天这顿饭不容易，得说两句。”
当然张善喜不喝酒。
他举起杯子：“第一，希望咱们白花沟平安度过春荒；第二，感平安哥带来的好酒好菜。第三……”
他看向祁诗雨，声音柔和下来，“感谢诗雨同志带领妇女队完成了春耕任务。”
祁诗雨脸一红，低头抿了口酒。
酸酸甜甜的山楂酒让她眯起了眼睛。
饭桌上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赵平安讲着打猎的趣事，逗得张善喜咯咯直笑。
杨小萱小声和祁诗雨讨论哪种野菜最好吃，两个姑娘不时发出轻笑。
张有为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这是大城市给不了的感觉。
家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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