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陷阱被毁
晨光透过蓝印花布窗帘的缝隙，在炕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张有为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喉咙里还残留着高粱酒的灼烧感。
房外传来铁锅与铲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醒了？”
杨小萱端着搪瓷脸盆进来，盆沿搭着条半新的毛巾。
“给你打了井水，凉着呢。”她放下脸盆时，发梢沾着灶间的雾气，野百合的香气里混了葱花味儿。
张有为把脸埋进沁凉的井水里，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大半。
婚事总算定下了，八月，白桦叶子最浓绿的时候。
回想起提亲的过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提亲的东西都妥妥地送过去了，祁家看着也挺满意。
至于结婚的彩礼，他心里早有了打算。
这“三转一响”可是结婚的标配，他已经给了一响，那就是收音机。
上次许诺给祁诗雨的凤凰牌自行车，现在工业票也到手了，只等找个合适的时候去买。
还有缝纫机和手表，也得安排上。
至于金饰，他一点儿也不愁，毕竟他手里有的是金子。
张有为套上洗得发硬的蓝布工装，跟着杨小萱来到厨房。
灶间蒸汽氤氲，铁锅里白面条在滚水里翻腾。
杨小萱用长筷子搅了搅，掀开旁边陶罐的盖子。
腌了一冬的酸菜泛着琥珀色，她舀出两勺放进小碗，又滴上几滴自家榨的葵花油。
“善喜呢？”张有为蹲在灶前添了把柴。
“在里屋背课文。”杨小萱把拌了薯粉的猪肉片下进锅，肉香立刻弥漫开来，“昨天学了新课文，她折腾到半夜。”
面条出锅前撒了把葱花，青翠的葱花浮在清亮的汤面上。
张有为朝里屋喊：“善喜！吃饭了！”
声音惊飞了窗台上啄食的麻雀。
布帘子一掀，扎着羊角辫的张善喜抱着课本钻出来。
她左脸颊已经消肿，笑得露出小虎牙：“哥，你昨天喝得像煮熟的虾！”
“牙还疼不疼？”张有为用筷子尾轻轻碰了碰妹妹鼓起的腮帮。
张善喜摇头晃脑：“小萱姐煮的败火茶可管用啦！”
突然凑近嗅了嗅，“哥，你身上还有酒臭味儿！”
杨小萱“扑哧”笑出声，盛了满满一碗面条推给张有为。
面条底下埋着最多的肉片，这是她偷偷藏下的。
张有为搅动筷子，把面翻了翻。
“对了。”
他吞下一口热汤，胃里顿时暖融融的，“昨儿我和祁家定了婚事，八月二十办事。”
说完看了眼低头挑面条的杨小萱，她睫毛在晨光里像两把小扇子。
张善喜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真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小姑娘蹦起来搂住张有为的脖子。
“我要当迎亲娘子！小萱姐，你那天得给我梳最漂亮的辫子！”
杨小萱手里的汤勺微微发颤，面汤在碗里荡出细小的波纹。
她垂着眼睛笑：“好，给你系红头绳。”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侧脸，能看到细细的绒毛。
张有为注意到她瞬间黯淡的眼神。
张善喜笑着说：“好。”
张有为匆匆吃过杨小萱煮的面条，那面条的温热还在胃里暖着，可他却没时间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他抹了抹嘴，说道：“小萱，我先上山巡山，现在得赶紧出发。”
杨小萱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说道：“有为哥，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张有为笑着点点头，便出了门。
来到山脚下的小路，张有为老远就看到了刘永元、李方言和李方行三人。
刘永元正蹲在地上，摆弄着自己的枪，看到张有为来了，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笑着说：“有为，你可算来了，咱赶紧上山吧。”
晨雾像融化的奶皮子，软塌塌地挂在山脚下的白桦林间。
张有为踩着露水走到汇合点时，裤腿已经湿到了膝盖。
他卸下肩上的新猎枪，钢制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
“哟，换家伙了？”
李方言蹲在树墩上卷烟，手指粗得像山胡萝卜，却灵巧地捻着薄如蝉翼的烟纸。
他眯眼打量张有为的新枪。
“还真给你换新枪了。”
旧的M1卡宾枪和新的可完全不一样。
李方言从雾里钻出来，咧嘴笑露出被烟熏黄的板牙，“有为，你这枪咋回事？”
张有为拇指摩挲着枪托上的划痕：“卡壳，和老支书说了声，换了新的。”
说完，大家恭喜张有为换钱。
四人踩着腐叶往山上走，惊起几只松鸦。
五月的大兴安岭，蕨菜刚冒拳头大的卷芽，榛树枝头挂着去年的空壳。
张有为打头拨开灌木丛，新枪的重量让他肩膀发沉。
李方言吐掉烟屁股，火星在苔藓上“嗤”地熄灭。
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来到上次挖陷阱的位置。
他们沿着熟悉的小路走着，时不时查看一下沿途设置的陷阱。
张有为走在前面，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指着一个陷阱说道：“你们看，这个陷阱没了。”
刘永元、李方言和李方行赶紧围了过来。
李方行皱着眉头说：“这咋回事啊？上次咱们在这设陷阱的时候，周围都检查过了，没啥问题啊。”
李方言挠了挠头，说：“会不会是野物把陷阱弄坏了？可这也不对啊，要是动物的话，根本没办法破坏陷阱，野物会掉进去被杀死啊。”
张有为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痕迹，说：“你们看，这周围没有野物挣扎的痕迹，而且陷阱像是被人故意破坏的。”
刘永元一脸惊讶地说：“被人破坏？谁会来这深山老林里破坏咱们的陷阱啊？”
张有为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事有点蹊跷，咱再往前走走，看看其他陷阱咋样。”
几人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了几个陷阱被破坏。
每一个陷阱周围都没有野物的痕迹，很明显是人为破坏的。
李方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愤怒地说：“这是谁干的？这不是坏咱们的事儿嘛！”
李方言也气呼呼地说：“就是，咱辛辛苦苦设的陷阱，就这么被人破坏了，太可气了。”
张有为沉思了一会儿，说：“大家先别着急生气，咱得想办法找出这个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咱还指着这些陷阱打点野物呢。”
刘永元点了点头，说：“有为说得对，咱得留意一下周围的动静。说不定这人还在附近呢。”
“操！”李方行踢飞一块树皮，“老子的辛苦挖的陷阱呢？”
张有为蹲下来，指尖蹭过泥地上的凹痕。
这不是獠牙或熊爪的痕迹，分明是铁锹的棱角。
他扒开乱草，捡起个烟头，过滤嘴上的金线还闪着光。
“黑兰州。”刘永元捏着烟头冷笑，“咱们这穷山沟，谁抽得起三块钱一包的货？”
李方言突然压低声音：“会不会黑水沟的人来这探路？”
张有为太阳穴突突跳。
黑水沟？
还真有可能是杨文康，毕竟是村书记了。
去镇上买点好烟，还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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