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这就叫守株待兔？
山林间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八爪枝的歪脖子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
张有为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卸下肩上的猎枪，靠在树旁稍作歇息。
再往前，就是山林深处。
据说解放前，有采参客在那里亲眼见过熊瞎子一巴掌拍断碗口粗的桦树。
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人胆寒。
不过，对于杀死了好几只棕熊的张有为来说，这倒是也不必太害怕。
张有为解开腰间的水葫芦，灌了两口水。
山泉水带着松针特有的苦涩，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清了清嗓子，把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喊道：“小脑斧——”
尾音拖得老长，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
这一嗓子，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松树上的松鸦，它们扑棱棱地振翅飞起，在林间乱窜。
待松鸦的振翅声渐渐远去，山林又重归寂静。
忽然，不远处的榛树丛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里面穿梭。
张有为嘴角刚扬起一抹笑意，就见一团白影如闪电般蹿了出来。
正是小脑斧。
这头白虎的皮毛在斑驳的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比去分别时又壮了一圈，身形矫健，威风凛凛。
小脑斧扑到张有为跟前，一个急刹，前爪刨起的腐殖质溅了他满裤腿。
张有为也不恼，笑着走上前，伸手揉搓白虎的耳后，嘴里念叨着：“好家伙！可算把你盼来了。哟，这耳朵后面咋还新添了道疤痕，跟狼干架了？”
小脑斧用脑袋亲昵地顶了顶张有为的腰，呼噜声震得他腰带上的子弹袋直颤。
小脑斧足有牛犊大小，可在张有为面前，却仍像个撒娇的幼崽，毫无百兽之王的威严。
“咋啦，今儿个这么热情，是发现啥好东西了？”张有为笑着问道。
小脑斧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突然咬住他的衣袖，用力往林子深处拽，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衣裳。
张有为会意地笑了笑，抄起猎枪，说道：“有货？行，那咱就瞧瞧去。”
小脑斧这才松开嘴，瞳孔缩成一条细线，转身蹿进灌木丛。
张有为赶紧跟上，鞋子踩断的枯枝在寂静的山林里发出格外清脆的声响。
穿过一片红松林，地势开始陡降。
小脑斧时而停下，回头看看张有为有没有跟上，鼻翼不停地翕动着，仔细捕捉风中的气味。
张有为注意到白虎的右前爪有些跛，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思忖：看来那道疤痕来历不简单呐。
他蹲下身子，轻声说道：“来，小脑斧，别动，让我看看你的爪子。”
小脑斧乖乖趴着，任由张有为检查。
果然，张有为在虎掌肉垫里发现了一根扎进去的野猪鬃毛。
“忍着点啊，可能会有点疼。”
张有为从子弹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挑着鬃毛。
小脑斧只是轻轻“呜”了一声，便不再动弹。
远处传来山溪潺潺的流水声，张有为带着小脑斧走了过去。
来到小溪流边，掬起一捧水，给白虎冲洗伤口。
水面倒映出一人一虎紧挨着的影子。
“行啦，这下舒服多了吧。”
张有为笑着说道。
小脑斧舔了舔他的手，以示感谢。
继续前行时，小脑斧明显活泼了许多。
它时而高高跃起，扑咬低飞的松鸦，时而又用尾巴轻轻扫过张有为的腿肚子，逗得他哈哈大笑。
小脑斧突然刹住脚步，整个身子伏低，耳朵也变成了机警的飞机状，紧紧盯着前方。
张有为看着周围，什么都没有。
学着小脑斧耐心的等待着。
没一会，听到了动静。
张有为顺着小脑斧的视线望去，只见三十步开外的白桦林里。
一只傻狍子正全神贯注地低头啃食着地衣，它那毛茸茸的脑袋一上一下地动着，完全沉浸在美食之中。
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悄然向它笼罩而来。
这就是守株待兔？
不远处，张有为正潜伏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他缓缓端起猎枪，眼神锐利如鹰，透过瞄准镜紧紧锁定着那只毫无防备的狍子。
就在他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一直安静趴在他脚边的小脑斧尾巴尖轻轻摇了摇。
那灵动的模样仿佛在无声地传达着：“看我的，让我来！”
张有为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轻轻放下猎枪，拍了拍小脑斧的脑袋，说道：
“行，今儿个就看看你的本事。可别让我失望啊，小家伙。”
小脑斧像是听懂了张有为的话，低吼一声，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它身姿轻盈，如同一团流动的雪，悄无声息地绕到下风口。
一路上，它巧妙地借着树木和草丛的掩护，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它的眼睛紧紧盯着狍子，那目光中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狩猎本能和自信。
狍子依旧浑然不觉，依旧自顾自地啃食着地衣。
突然，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黑鼻子急促地抽动着，那小小的鼻孔仿佛在努力捕捉空气中任何一丝异样的气息。
它的耳朵也警惕地竖了起来，左右转动着，试图判断危险的来源。
就在狍子要跳起逃跑的刹那，小脑斧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
它的四肢在地面上一蹬，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狍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魂飞魄散，它拼命地挣扎着，四蹄乱蹬，试图摆脱小脑斧的追捕。
它在山林间疯狂地奔跑着，时而左冲右突，时而急转弯，试图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来甩掉身后的追兵。
小脑斧岂会轻易放过到手的猎物？
它紧紧地跟在狍子身后，速度丝毫未减。
它的身体在山林间灵活地穿梭着，时而跃过倒下的树干，时而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始终与狍子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它的每一次跳跃都精准而有力，每一次呼吸都沉稳而均匀，像是这场追逐早已在它的掌控之中。
张有为见小脑斧追了出去，于是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小脑斧和狍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然而，他毕竟只是人类，在山林间奔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小脑斧和狍子。
没跑多远，他就发现自己渐渐被它们甩在了后面。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呼喊着小脑斧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它的回应，可回应他的只有山林间呼啸的风声和他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有为在山林间四处寻找着小脑斧的踪迹。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可依然不见小脑斧的身影。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他连忙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小脑斧正叼着狍子的脖颈，迈着稳健的步伐向他跑来。
猎物的后腿还在神经性地抽搐着。
张有为看着眼前的小脑斧，心中满是惊喜和自豪。
他快步迎上前去，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小脑斧的脑袋，激动地说道：“漂亮！不愧是小脑斧，这身手越来越利索了！我就知道你行！”
小脑斧像是听懂了张有为的夸奖，欢快地低吼了一声，把头在他的手上蹭了蹭，那模样就像在邀功。
张有为兴奋地揉着小脑斧的顶花皮，眼中满是赞赏。
白虎得意地把猎物甩在他脚边，溅起的血点子落在他的胶鞋上。
这头狍子少说有五十斤，肥厚的后腿肉足够办两桌酒席了。
张有为利落地给狍子开膛破肚。
当热气腾腾的内脏滑出来时，小脑斧急不可耐地凑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急啥，又不是不给你吃。”张有为笑着拍开虎头。
白虎叼着战利品退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收拾完猎物，张有为从怀里取出油纸包着的贴饼子。
小脑斧闻到香味，立刻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得他手背发痒。
“馋鬼，给你尝尝，这可是我亲自烙的，放了野葱末，可香了。”张有为掰了半个饼子喂它。
白虎嚼得饼渣直掉，突然耳朵一转，警惕地望向东南方。
张有为也察觉到了异样，抄起猎枪，低声问道：“咋啦，小脑斧，发现啥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那动静绝不是鹿或狍子能弄出来的。
“大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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