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母子对话
比起纪家，裴家在京都的确可以说是破落户了。
要不是还有个在边关驻守十年的裴将军，只怕已经没人记得还有个忠武侯府了。
甚至，对于忠武侯府的印象，京都各家各户们，谈论最多的就是纪家的姻亲这事儿。
甚至提起裴云恺，也只恍然道：“原来是娶了纪家双珠之一的那个小子。”
哪怕这一次他立了功回了侯府，也不过是少数人知晓而已，反而关心纪清芷不用守活寡的人更多。
思及此，裴云恺的脸色也不大好。
他恍惚想起了当初自己离家之前，听到的一些难听的话，多也是为纪家鸣不平，觉得是他配不上的纪清芷的话。
总之，在世人的眼里，纪清芷是高高在上的纪家明珠，是才貌无双的京都名秀。
他能娶到纪清芷这样的高门贵女，全靠着祖父和纪家的婚约，他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的那个幸运儿。
还说什么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之类，更加羞辱人的话。
他如何能忍受这样的羞辱？愤世嫉俗的非要干出一番事业，闯出一份莫大的军功，好叫世人闭嘴。
握了握拳，裴云恺开口对江夫人道：“既然如此，那些不认咱们侯府的，不请也罢！”
“都是儿子不好，若非儿子立下的功劳还不够大，也不至于让人看扁了咱们家。”
听到这话，江夫人心疼儿子忙摆摆手：“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功劳哪里是那么好立的？”
“你爹离开家，十年不得和咱们娘俩团聚，这样的功劳难道还不够吗？”
“你好不容易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我可不要什么功劳，也不要你争什么诰命。”
“你只管好好的待在娘身边，给娘多生几个孩子，娘就知足了！”
这些话虽然是江夫人的肺腑之言，但对裴云恺来说却叫他很是难堪。
其实这三年他并不是一无是处。
相反他带回京都献给陛下的东西，足够再封一个侯爵的了，只是那东西眼下不便昭告天下，甚至对于陛下，对于大晏来说，还并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所以虽然陛下龙颜大悦，也承诺只要他所献上去的宝物的确是真的，陛下绝对不会亏待他，甚至会为忠武侯府提爵，封他为国公，但需要时间。
然而，正是这样秘而不宣的状况，才让裴云恺如今的回归对忠武侯府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引起不了朝中的重视和京都各家的注目。
原先裴云恺并不着急，他九死一生换来的功劳，必然是他的，如今却因为江夫人的洗尘宴，感到一阵难堪。
“娘，他们都会后悔的！”
“后悔没在咱们还没起势的时候巴结咱们。”
“您也不必难过，将来等咱们家好起来了，多的是上赶着献媚的人。”
裴云恺不得不这样安抚江夫人。
江夫人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听他这么说还是非常高兴的点点头：“好好好，我儿有志气！”
“不过眼下，你的洗尘宴我却不能眼睁睁瞧着办砸了。”
“要知道这不单单关系到咱们侯府的脸面，也关系到我的名声！”
“从前都是你媳妇在打理侯府的庶务，如今我刚接手，若是办得不好，岂不是要遭人笑话，说我一个做婆婆的，还不如自己的媳妇？”
“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要真这样，我往后还怎么在京都贵妇们的圈子里走动，岂不是变成了笑柄？”
见江夫人不肯罢休，裴云恺皱眉：“那娘的意思是？”
江夫人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让你媳妇把纪家的印给我，我把帖子重新盖好了再送出去。”
“我可是定了十八桌席面呢，比你大婚的时候都多，要是坐不满可真就丢大脸了！”
裴云恺一听这话，立即摇头道：“这不合适吧！”
“清芷的印代表的是纪家，这相当于是借着纪家的名头来给咱们撑场面，未免有些没脸没皮了。”
江夫人摆摆手反驳道：“傻孩子，她如今是你媳妇，纪家就是咱们的亲家，都是连骨带肉的，怎么叫借呢？”
“况且以往设宴也都是这么办的，外头的人又不是不知道。”
江夫人这话听着好似有道理，但旧历不表示就合理，更何况既然外头的人都知道是侯府设宴，即便没有盖纪家的印，总不至于也一点面子不给吧？
裴云恺皱眉正想着，可江夫人却坐不住了：“我已经让蔡嬷嬷去叫她过来了，怎么这会儿还不来？”
“莫非跟我拿乔呢，还给她脸了不成！”说着就要自己动身去福熙院。
裴云恺忙拦住了：“娘就别忙活了，还是我去吧！”
“总要把事情说清楚些，她若是肯借再说，若是不肯，娘消减些席面，和咱们亲近的几家一块热闹一下也就罢了。”
江夫人瞪眼看他，又要说些什么，蔡嬷嬷打外头走了进来。
见裴云恺在屋里，忙见了礼，不等江夫人问起，就将纪清芷病情反复又咳嗽得厉害的事儿说了。
江夫人皱眉恼道：“真是个病秧子，怎么恺儿回来她就病了，还病不起来了！”
“她该不会是装病故意给我使绊子吧！”
裴云恺听闻纪清芷又病了，想起昨晚灯火下她的侧颜，心中有些担忧。
但听江夫人这般猜忌，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开口道：“这两日因着薇薇的事，她也忙前忙后的，病没好全又累着了，病情反复倒也是可怜。”
“况且您是她的婆婆，她素来是个面面俱到的人，若非病倒了，哪里会惹您不快。”
“印的事我去说，娘就安心。”
见他把活揽了，江夫人虽然不痛快却也因为他的孝顺心情好了不少。
“那你可记得把印拿来，我这儿赶着发帖子呢！”
“你可记住了，她是你媳妇。”
“生是咱们裴家的人，死是咱们裴家的鬼，她纵使姓纪又如何，既然嫁进了咱们侯府，那就不能再把自己当什么纪家女了，老老实实的给咱们裴家生儿育女才是守妇道。”
裴云恺听了这话张了张嘴，觉得实在不妥当。
可眼前是自己的娘，若是他再替纪清芷说一句，怕又适得其反，索性闭上嘴，闷闷的转身出了福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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