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设局
上次回门的时候，从纪家拉回来不少的鲜亮料子，送去了锦绣坊定制了几身时兴的漂亮衣裳。
如今已经躺在了梢间的箱笼里好几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梁嬷嬷一边帮纪清芷梳头，一边疑惑道。
“小姐这是作甚，眼看这都要天黑了，莫非还要出门不成？”
纪清芷轻轻摇摇头道：“不出门，只是邀了大爷在小花园里坐坐，说说话罢了。”
梁嬷嬷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面上疑惑更甚。
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将乌黑浓密的发丝束在一起梳紧，然后抹上头油，在脑后挽起发髻，时不时的瞥向镜子，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纪清芷本就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她年纪大了，心思一重就睡不好觉，难免又精神不济，到时候反倒拖累了身子。
再说她又是自己的奶嬷嬷，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纪清芷不等她开口，笑着透过镜子对她道：“嬷嬷莫要胡思乱想。“
”方才我不过是恼恨大爷出尔反尔。“
”一面来寻我讨了主意，冷着楚氏一段日子，好叫她安生一些。“
”一面却又天天的往翠微阁跑，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我心里头实在不痛快，这才忍不住发了脾气，让嬷嬷担心了。”
“方才阮大娘也劝慰了我一番，我也想通了，与其把这不痛快憋在心里，倒不如找大爷直接说清楚。“
”他若是非得宠着楚氏不可，也不顾我的颜面，那我便要为自己讨个说法了！”
梁嬷嬷听了她的话，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心里头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唠叨几句。
“小姐能想开，而不是憋在心里自然是最好，只是老奴还是要啰嗦两句，小姐若是觉得老奴说得有道理，就听一听。”
“大爷是男子，既然是男子自然是喜欢温柔恭顺的女子，从楚氏的做派就能瞧出一二。”
“大爷为何一再原谅楚氏的荒唐，还不是因为楚氏惯会在大爷面前伏低做小，哭哭啼啼！”
“男子多吃这一套，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丫鬟姬妾爬了床。”
“小姐模样生得不知比楚氏强了多少，偏生小姐出身高贵，又是嫡妻，端庄持重最是重要，难免给大爷印象便失了些柔和。”
见纪清芷歪头诧异地看着自己，梁嬷嬷忙解释。
“小姐别误会，老奴不是教小姐学姨娘那样的轻浮狐媚。“
”只是想着小姐平日端方稳重都是应该的，但若是和大爷单独相处，没有外人的时候，或许可以稍稍放下些身段，好叫大爷也知晓，小姐也是有极为温柔可人的一面。”
纪清芷听在耳朵里，转回头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她可以在他跟前伪装做温柔的模样，却是绝不可能真的如此，只要他不值得自己真心的温柔以待。
她也明白梁嬷嬷的意思，的确是为她好，但出发点始终还是错了。
“嬷嬷，我记住了，您放心吧，我不是个糊涂的，该怎么做，我心里头也有个数。”
她没有反驳梁嬷嬷的话，而是打了个太极圆了过去，随后便催促着先把妆面做好。
梁嬷嬷见她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专心地替她梳妆。
梁嬷嬷的手艺是毋庸置疑的，纪清芷既然说了须得化得俏丽些，她便给纪清芷化了个桃花妆。
与平日的淡雅端庄截然不同，此刻纪清芷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一抹粉晕，眉心还画了半朵桃花的花钿，唇瓣更是如同盛开的桃花一般粉润诱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少女的纯真与娇媚。
纪清芷满意的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随后在红螺挑出来的几件鲜亮衣裳上逡巡片刻。
选了一件芙蓉洒金长袖对襟衣裳，搭配一条月白绣粉色缠枝蝴蝶纹样的百褶裙。
“这一套妆面最是适合珍珠或芙蓉石的头面了，回头老奴去一趟珍宝阁，让掌柜的帮小姐寻些好芙蓉石的步摇簪子。”
“小姐眼下的妆奁里，也就只剩下些个珍珠头面，小姐勉为其难的先戴着。”
纪清芷自然知道自己眼下虽然手里有银子，但面上实则是什么都拿不出来的，否则也不可能理直气壮的拒绝江夫人。
不过眼下哪怕只剩下几只珍珠头面，其实也尽够了，本来珍珠便更适合她眼下的年纪，虽然素雅了些，倒也不会喧宾夺主。
“嬷嬷瞧着办就好，不过也要等过些日子，免得让大夫人知晓了，又闹出事端来。”
听到这话，梁嬷嬷眼神一暗，又替自家主子难过起来。
她从小看着，如珠似宝般长大的小姐，从前在娘家的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漂亮的衣裳，华丽的各种首饰头面，满满当当的压根就用不过来。
如今瞧着空荡荡只剩下几只素色簪子步摇的妆奁，寒酸得让梁嬷嬷心揪起来的疼。
她悄悄偏过头去压下了即将涌出的眼泪，忙从妆奁里拿出了几只珠钗，一一为纪清芷戴上。
收拾妥当，纪清芷起身打量了一子这一身，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让红螺去寻青璃，问问小花园那边布置得怎么样了。
等到红螺和青璃一道回转的时候，前院也传来了消息，裴云恺并无意外的答应了她的邀约。
一切就绪后，纪清芷便叫来了绛英又叮嘱了两句。
等到时辰差不多，身边只带了红螺和两个小丫鬟，留下梁嬷嬷看着屋子，迎着擦黑的天际出了屋，朝着距离福祥院不过一墙之隔的小花园而去。
小花园的凉亭，此刻已经变了模样，四面挂上了月白的纱帐，亭子四面围着的台子上，还铺上了软垫，四角摆放的高几上，放着盛放的花朵的盆栽。
亭中的石桌上，铺上了厚厚的桌垫，只余两只的石凳上，也铺着同色的绣垫。
桌上放着茶果干货，一只细细的梅瓶里，还插着一束芙蓉。
一阵凉风吹过，芙蓉花的花瓣颤动，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从亭子一角坠着的铜铃中传出，为这小小的花园增添了几分浪漫和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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