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狭路相逢
离开玉清宫，纪清芷还是心满意足的。
虽然有些担忧姐姐会不会被陛下为难，但她知道，自己觐见的事儿，陛下不会不知道，既如此，陛下还是宣了姐姐伴驾。
来宣口谕的小太监态度又很是谄媚，想来陛下应该并非为此而不高兴。
心下稍定后，她一边顺着宫道往宫外走，一边思索起了回府后，面对老太太等人的问询，应该怎么应对。
等到走出了后宫的宫墙，顺着朝华殿的侧沿走出朝华门就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迎面却撞上了一顶肩舆。
她不知是哪位贵人的仪仗，忙贴着墙低头垂眸深深蹲下身子见礼。
她原以为对方不会注意到自己，谁知四个抬着肩舆的太监却停在了她的跟前。
“本王还以为看错了，近前了才晓得竟真是裴家的大奶奶。”
听到这声音，纪清芷心突突的狂跳两下。
她不敢抬头，只恭敬地回道：“妾无意冲撞闲王爷，还请闲王爷恕罪！”
晏崇安支着下巴，瞧着她规规矩矩的行礼，端坐在上的他只能看到她乌黑如绸的发顶，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遗憾。
“不过是狭路相逢，何罪之有？莫非本王在裴大奶奶的眼里，是个蛮横之人？”
“妾不敢！”纪清芷再次开口，声音发紧。
晏崇安轻笑一声后，好似好奇一般的问道：“裴大奶奶莫非是为了你夫君的事儿进宫的？”
“倒真是情深义重呢！”
“不过与其进宫，倒不如去寻刑部提牢司都事蒋大人，他与裴老太爷有旧，想来是会通融一二。”
纪清芷没想到他竟会说这个，忍不住诧异万分的抬头看向晏崇安。
一瞬间，她的视线撞在了他含着莫名笑意的眸子里，惊得她慌忙低头。
晏崇安面上的笑容更甚，不等纪清芷反应，他摆摆手便命人继续往前走，再没开口。
这一遭的擦肩而过，却是惊出了纪清芷一后背的冷汗。
她低着脑袋匆匆往宫门外走，越想越不明白，晏崇安究竟为何要说方才的那番话。
若纪清芝的猜测是对的，裴云恺之所以被关押，是因为晏崇安在陛下跟前说了什么，那么眼下他又指引自己去求蒋大人，又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是冲着裴家来的，还是冲着纪家？
魂不守舍地上了马车，她脑子里还在不断的回想着方才晏崇安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还有抬眸的那一瞬间看到的那个莫名的笑意。
这件事该不该跟娘亲和二哥哥商议？
心里反复权衡了好一阵，纪清芷才稍稍冷静下来。
眼下晏崇安的只言片语，都是冲着裴家而来，她若是贸然将这事儿告知爹娘，爹娘为此有所动作，被晏崇安知道了，恐怕会牵连到纪家。
与其如此，不如先静观其变，自己以裴家大奶奶的身份，替裴家周转，总不至于出错。
至于晏崇安提及的那位蒋大人，她须得回府后与老太太商量后再说。
不过，晏崇安摆明了把门路告诉自己，纪清芷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打算替裴家寻个门路，好探望一下被关押的裴云恺，以便从他的口中，的到更多的线索。
若是裴家最终要落得个被株连九族的下场，根本等不到她费尽心思和离，那么她便要考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到那时候，爹娘只怕会倾尽全力保全自己，还有姐姐很可能也会跪求陛下开恩，放自己一条生路。
这些并非是她愿意看到的，可偏偏她陷入了彻底的被动之中。
若是为了不牵连纪家，连累亲人，她愿意自裁，可回望亲人对她的种种疼爱，这样的选择，真的是好的吗？
纪清芷不知道，心底甚至不愿意去想，好在眼下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略略收敛心神，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梁嬷嬷关切的眼神。
梁嬷嬷见她终于回过神来，提着的心放些些许：“小姐怎么了，可是丽妃娘娘那儿出了什么事？”
纪清芷摇头安抚道：“嬷嬷别瞎想，娘娘一切都好，我是为大爷的事而忧思。”
“咱们回去再说吧，眼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梁嬷嬷点点头，一行人急匆匆地回了府。
她的脚还没踏进角门的门槛，就有婆子上前通禀：“大奶奶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一直在小花厅里等着大奶奶呢！”
“老奴是奉了老太太的命，特地来此候着，只等大奶奶回来了，立即便要去回禀。”
纪清芷点点头表示知道，打发了婆子去传话，自己则带着梁嬷嬷和两个丫鬟稍后就到。
她刚到花厅，老太太在许夫人的搀扶下，主动迎了上来，足见老太太心中如何急切。
她忙快步上前见礼：“老祖宗怎么出来了，秋风寒凉，可不能吹着了！”
随后她看向老太太身边的许夫人，皱眉道。
“三伯母也不劝着些，这个节骨眼正是需要老祖宗镇着侯府的时候。”
若是放在平日，纪清芷是不敢这么当着老太太的面挤兑许氏的。
但因着之前分家的那番话，老太太对许氏很是失望，心里也有了隔阂，她这会儿说出这些话，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果然，老太太只当是没有听见一般，拉住了她的手道。
“你一大早就出了门，替恺哥儿奔走，你才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呢，我这见天的在屋里烤着炭盆，哪里就一阵风就倒？”
“哎哟，你瞧你这手凉的，快快进屋吧！”
老太太忙拉着纪清芷往花厅里走，压根就没理会许氏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
等进了屋，不等老太太问话，纪清芷便开口说道。
“芷儿原本还担忧递进去的牌子被拒，倒是不曾想竟见着了娘娘。”
“娘娘体谅咱们心焦，虽不曾说什么，倒是提了一嘴近日陛下的心情不错。”
“不过芷儿只在玉清宫略坐了片刻，便有太监来传话，陛下宣了娘娘去御书房伴驾。”
“芷儿虽忧心连累了娘娘，却也只好先出了宫。”
听了她的话，老太太并未替纪清芝担忧，一味地问道：“陛下心情不错？娘娘真这么说的？”
“这话岂不是说，恺哥儿的案子还有回旋的余地？”
纪清芷心中暗暗发冷，面上只是点点头，随后又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见着大爷一面才行，看看他是个什么章程。”
“老祖宗，我只是一介内宅妇人。“
”外头爷们的事儿实在不清楚，可否请教老祖宗，咱们侯府有没有在刑部提牢司说得上话，或者能走门路的熟人？“
”好歹也要想法子，知道大爷眼下的情况如何。”
老太太知道这事儿几位重要，也不敢耽搁，立即拧眉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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