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如同废纸
纪清芷蹙眉，一脸不悦地提醒道：“大爷莫要动手动脚的，唯恐引得楚妹妹误会了，万一动了胎气，岂不是我的罪过？”
听到这样的话，裴云恺好似一下就明白了什么，面上恍然，心中的慌乱也平复些许，反而还涌上了一阵喜悦。
他定定的看着纪清芷，出声问道：“你是在为薇薇怀孕的事不开心吗？”
“也是我的错，这两日外头要述职，要应酬，要进宫谢恩，忙得焦头烂额，回了府又被薇薇缠着，不曾和你说上话，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见裴云恺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纪清芷蹙眉，却也没有打断的意思，只立在了原地，想听听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裴云恺见她没有继续离开的意思，笃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便又解释了起来：“清芷别生气，我也没料想到她会这么巧，竟在这个时候怀了孕。”
“我记得你在我危难之时对我的深重情义，你放心，哪怕是她有了孩子，也绝对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甚至，若是你愿意，直接抱养了她的孩子记在你的名下，我也不会反对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纪清芷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好似个极好的夫君一般，确实把纪清芷给恶心坏了。
谁要替他和楚薇薇养孩子！
还一副她该感恩戴德，感激他给她这么一个机会的样子。
纪清芷气笑了，抬眸盯着裴云恺，眸色发冷：“大爷这话真是有趣，莫非您一点儿不知晓，外头不知有多少人在瞧侯府的笑话呢？”
“而且，大爷似乎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将那么一张废纸还给大爷吧！”
说罢她便命梁嬷嬷去取了那张裴云恺画押的契文。
听到她这番话，裴云恺的脸色沉了下来，心情一瞬间跌落到了尘埃里。
他万没有想到，从她的嘴里竟说出了如此锋利的话。
可听着她提及所谓的“笑话”，裴云恺又有些疑惑起来。
纪清芷一向不会无的放矢，加之他一直感念着此前她来探望自己的情义，所以强忍着恼火开口问道：“什么笑话，为何我这两日在外头并未听闻，还是说你误会了什么，亦或是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了？”
纪清芷见他不似装傻，却也忍不住嗤笑道：“如今大爷逢凶化吉，还官升两级，阿谀您的自然是多了，也难得听到什么真话。”
“可私底下旁人如何的笑话，只怕大爷是被蒙在鼓里的，有些难听的我也说不出口，还是让梁嬷嬷说吧。”
撂下这句话，纪清芷也懒得站着和他废话，转身绕过屏风进了次间。
梁嬷嬷取来了那张契文，伸手递给了裴云恺后，叹了口气道：“大爷实在不晓得，自打那日圣旨来了咱们侯府，楚姨娘当着宫里传旨的大人们爆出怀孕之事后，大奶奶就成了全京都，乃至全大晏的笑话！”
“大奶奶可是您的嫡妻啊，咱们大房嫡子都还不曾有，如今却先有了庶子，这不是活生生的打了大奶奶的脸吗？”
“外头猜测大奶奶不能生的，猜测大爷独宠妾室，压根没碰过大奶奶的，还有说大奶奶定然有问题，这才遭了大爷嫌弃的，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好些黑了心肝的还扬言大奶奶生不出来，这辈子都要被妾室压过一头。”
“这些话到处都是，您叫大奶奶往后如何出门？”
裴云恺听着梁嬷嬷的控诉，捏着契文的手开始止不住的发颤。
他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视线垂落在契文的字里行间，只觉得脑子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好一阵说不出话来，耳边嗡嗡的，只剩下梁嬷嬷啜泣的声音。
“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许久，恢复些许神智的他，忍不住喃喃道。
他真的没想到，楚薇薇怀孕的事，竟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情，以至于让纪清芷蒙受了如此多的恶意和委屈。
梁嬷嬷见他失魂落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大爷就不要来揭大奶奶的伤了，让大奶奶好好清静几日吧！”
“再者，不是老奴多心，您这般跑过来找大奶奶，以楚姨娘跋扈的性子，没怀孕的时候尚且就敢当着您的面动手打大奶奶，如今只怕更加肆无忌惮。”
“若是把楚姨娘招惹来了，大奶奶又不敢动她分毫，岂不是要被她生生的欺辱死？”
“算老奴求您的，您高抬贵手放过大奶奶吧！”
听着梁嬷嬷一句一句的乞求，裴云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好似被一个一个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脸上。
他低头，看着纸上的一句句，和他画了押的手印，想到他曾对她立下的誓言，言辞凿凿的说着要要维护她身为嫡妻体面，如今却一次又一次的背弃誓言，他脸色铁青，满眼愧疚，哪里还有脸见她。
那日亭中的娇美笑颜还犹在脑海，那日狱中的关切还历历在目，眼下她却已经不愿再看他一眼。
裴云恺攥紧了契文，垂着脑袋浑浑噩噩的转身往外走，根本没有脸继续待在她的屋里。
等他失魂落魄地离开，梁嬷嬷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放下了门帘转身进屋。
纪清芷依旧娴静的做着绣活，好似方才压根就没有起身过，听到梁嬷嬷进来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问道：“人走了？”
梁嬷嬷点点头，又怕她没注意，开口应道：“走了！”
纪清芷“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神情专注的继续手里的活。
梁嬷嬷反而有些于心不忍，走上前坐到了她的对面，拿起绣活却是没有心思下针。
她抬起头看了看纪清芷，嗫嚅着开口道：“小姐......这么把大爷往外赶，会不会不妥当？”
“他若是又跑去翠微阁，楚姨娘岂不是要越发的张狂。”
纪清芷不以为然的反问道：“莫非我留住了裴云恺，楚氏就不张狂了吗？”
“她如今有肚子里的孩子做依仗，她还怕什么？”
“况且她又不能留裴云恺过夜，我若是留住他，楚氏不正好挑唆着枇杷和我敌对？”
在纪清芷的眼里，裴云恺是个麻烦，她自然是推得越远越好，哪怕没有楚薇薇怀孕的事儿，她都要想办法不让他靠近自己，如今有了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她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至于所谓的委屈，所谓的流言蜚语，根本伤不着她分毫，她如今一门心思的想把送给祖母的礼物赶制出来，哪里有空应付裴云恺，和楚氏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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