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负荆请罪
江夫人是他的亲娘，大晏最重孝道，闲王府要惩罚江夫人，和要惩罚他也没什么分别。
于是他便在大冬天的褪去了上衣，背着荆条跪在了闲王府的门口。
这事儿瞧热闹的可是不少。
冬日本就没什么活计，闲敷在家的百姓有许多，一路追着忠武侯府这桩八卦的大有人在，自然也就有不少的人围在了闲王府门外瞧热闹。
此刻见裴云恺替母负荆请罪，也都凑到一块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闲王府的侧门打开，闲王府的总管事走了出来，对着已经浑身冻得青紫的裴云恺摇了摇头。
随后他招呼了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的将裴云恺搀扶了起来。
“咱家王爷说了，念在你纯孝的份上，请你进去商议。”
“本来咱们王府受了这么大的损失，王爷又丢了那么大的脸，就是将你娘拖出来打死也不为过。”
“但王爷并非是个不讲理的人，之前又与你也算是有几分缘分，这才没有追究到底。”
“如今你跪在门外，说好听点是请罪，说难听点又何尝不是在逼迫王爷，若是王爷不答应，岂不就要被扣上一顶不仁不孝的帽子？”
裴云恺听着前头的话，心中难掩欢喜，觉得若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能救娘亲一命，他所受的苦也就值得了。
可听了这最后一句，他却是浑身一个激灵，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来。
虽然他没有逼迫的意思，但若是闲王爷误会了，恐怕今日之举，会适得其反。
他一时僵在了那里，任由两个侍卫将他拖进了王府的门。
进了王府，总管事便让人送了衣袍来，然后将他带到了前院的偏房更衣。
临走之前，总管事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云恺道：“虽说负荆请罪着实证明了侯爷认错致歉的态度诚恳，但到底有碍观瞻，恐污了王爷的眼。”
“侯爷还是先换上干净的衣袍吧，王爷已经在花厅等着了，莫要让王爷等太久。”
裴云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比背上被荆棘刺破的皮还令他难受。
话已至此，他也只得解下了背上的荆条，简单的擦拭一番后，换上了被烘得还有些余温的衣袍。
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才推开门，让侍卫将他带去见闲王爷。
此刻的晏崇安正歪在官帽椅上，抄着手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枝桠出神。
他的嘴角自然的微微上扬，哪怕是面无表情，也给人一种和煦之感，但他通身的华贵气质，又让这股和煦多了几分自上而下的疏离。
见裴云恺被带了进来，跪在了他跟前，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的裴小侯爷，想到了那日洗尘宴时，这位的风光无限，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有让裴云恺起来的意思，而是就这么静静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你是来为你娘求情的？”
不等裴云恺回答，他嗤笑出声：“倒是个难得的大孝子。”
一句话，将裴云恺说得不敢抬头。
晏崇安却在这个时候，坐直了身子，示意一旁的侍卫，上前去搀扶裴云恺。
“起来吧，大孝子，你有一颗赤诚的孝心，我也不想为难你。”
“咱们大晏以孝治天下，若是为难你，岂不是跟天下过不去。”
裴云恺起身，却仍旧低着头，只觉得“天下”二字，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口中说着“不敢”，心如擂鼓，只觉得眼前的闲王爷周身散发出凌冽气势，竟是比陛下更甚。
见他如履薄冰，晏崇安掸了掸袖口，漫不经心的问道：“小侯爷可知道，你母亲究竟做了什么事，触怒了本王？”
“卑职知道。”裴云恺再次躬身拱手，想到了江夫人也是被人给坑骗了，忍不住解释道：“王爷容禀，此事颇多误会，非是家中老母对王爷不敬，刻意而为，实则......”
然而不等他说完，晏崇安一挥衣袖打断道：“福来，去把那些个破烂玩意儿拿来，给小侯爷长长见识。”
随后又对裴云恺道：“本王为何要理会她这么做的缘故？”
“她纵使有千万般的理由，又与本王何干？”
“本王的银子是实打实的付了，拿到手的这些却是实打实的破烂。”
“我身为苦主，要回我的银子，按照大晏律法，追究胆敢以假乱真之人的错处，有何不对？”
“莫非小侯爷以为，孝能大过我大晏律法？”
“更何况，她是你母亲，她在做什么，莫非你只知道纵容，从不过问？”
晏崇安的一番话，说得裴云恺哑口无言，冷汗岑岑。
他将脑袋埋得更低了几分，扑通再次跪了下去：“卑职知错，卑职愿一力承担，求王爷开恩！”
晏崇安居高临下，冷冷的注视着他，见他再不辩解，打定了主意替母受过，晏崇安眼里泛起一抹冷意。
他轻笑出声，对着一旁的总管事福来说道：“哎呀，这倒是叫本王为难了，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叫人以为本王刻意为难小侯爷？”
“可令慈以假乱真，诓骗的可不止本王一人，本王好歹还能替自己讨回个公道，其他不敢与侯府叫板的普通百姓，又该如何？”
“小侯爷？”
说罢，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裴云恺问道。
裴云恺匍匐身子，立即回道：“卑职定会查清所有受了损失的百姓，照价赔偿！”
他这回答也算是避重就轻了，晏崇安轻笑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小侯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王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本王的态度也摆出来了，想必小侯爷也听到了。”
“念在小侯爷纯孝，侯府江氏的五十杖......”
他故意顿了顿，见裴云恺忍不住抬眸，眼含讥讽的道：“就生受十杖吧，也好叫她长长记性，不是谁她都能得罪的。”
“至于剩下的四十杖，就由你这位大孝子替母受过。”
随后，晏崇安指着被摆放在了裴云恺跟前的假玉摆件，又道：“这些破烂，小侯爷带回去好好摆着，也好起到个警示作用，别又起了贪念，铸成大错。”
“至于银子，本王也不缺，但到底数目不小，充入国库也能在灾年，多救一批百姓的性命。”
“八万两拿贵府的一半田产铺子抵了，本王先替户部收下，若是小侯爷有能耐，将来替我大晏立下赫赫功劳，自然也就重归侯府。”
晏崇安本就领着户部的虚衔，自然也有处置忠武侯府赐田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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